科踏着熹微的晨光离开便利店,靠着耳钉少年的面包度过了一个不再饥肠辘辘的夜晚,科的心情很是飞扬,就连便利店老板钜细靡遗的巡店以及怀疑一切的刻薄唠叨声都没有往日那般让人感到度日如年。
开门后看见海姆达尔迎了出来不由得一脸惊讶。
“你吃饭了没?”海姆达尔鼓着一嘴问。
科摇摇头,又点点头——一个小时前他刚刚吃下舍不得吃的最后一个面包,与此同时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科面红耳赤。
“来来来,一块儿吃,做了你的份。”海姆达尔把科拉进房中,快手快脚的接过他手里轻飘飘的纸袋子放在桌上。袋子上印着超市的LOGO,猜测里面十有□装着简单但不够营养的充饥食物。
威克多今天有比赛,半夜被海姆达尔赶回去休息,没想到一大早就来给他送吃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一副世纪末好老婆,不,新世纪好男人的体贴架势,不过最终还是被“铁石心肠”的海姆达尔赶回去补眠了。
被海姆达尔按坐在椅子上,又被塞了一个三明治,科看着海姆达尔大口嚼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海姆达尔用胳膊肘推他,“快吃啊,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能吃饱的时候多吃点。”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
科对他的话很赞同,食物的芬芳不断刺激着嗅觉,嘴里的哈喇子越来越澎湃。科没再矜持下去,跟海姆达尔一起啊呜啊呜的大口吞咽。俩人注意到对方狼吞虎咽的吃相,同时露出个满足的傻笑。
酒足饭饱,简单收拾一下,科在桌边正襟危坐,海姆达尔看看他眼下的青色,说:“你先休息吧,等我下班回来咱们再继续学魔法。”结果看到科一脸的失望,海姆达尔失笑着挠挠头。
“那咱们就简单的说一些?”海姆达尔朝他眨眨眼。
科欣喜的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儿,拿着一支圆珠笔翻开小本一脸的认真。
“需要记录的东西确实不少,但不是现在,不急。”对他的勤勉好学送上赞赏的笑容。
海姆达尔看看周围,琢磨着下班的时候顺道带一块小黑板和一盒粉笔。
海姆达尔摸摸擦的锃亮的桌子,“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个房间和你昨晚离开时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科猛地抬眼,目光仔细的落在每一件物什上,就连掉在桌面上的三明治残渍也没放过。过了很久,他摇摇头,犯了错误似的低下头。
海姆达尔以一种鼓励的姿态拍拍他的手,科低落的情绪稍有缓解,但还是一副做错事儿的沮丧样儿。
“我和威克多——就是我的男朋友,昨天在你的屋子里布置了一道防御魔法,如果我们的魔法有效果,从今天开始,别的巫师将无法在你的屋子里幻影移形和幻影显形。”说到这里,海姆达尔把手按在科厚实粗糙的手掌之上。“告诉我,科,那些圣徒还有没有找过你?”
听到“圣徒”,科不由自主的缩了下肩膀,能让这么一个老实人噤若寒蝉,可见圣徒并没有留给他什么好印象,即便他是故人的子孙。想来也挺正常,圣徒又不是慈善机构,作为*组织,没必要树立亲民形象。
“没、没有……”科摇头。
“在外面不要轻易使用魔法,尤其在人口密集区,一旦使用魔法上面的监视员就会察觉到。魔法部当然不比圣徒,但免不了会派人来调查,即便只是形式化的走了流程也会很麻烦。”海姆达尔语重心长。
科一时间还无法领会到“麻烦”的深刻含义,但绝对听从老师的教诲,马上点头表态。
海姆达尔收回手掌,淡笑着把话题拉回到刚才,“监视的工作你可以照旧,别急,听我把话讲完,”海姆达尔让他稍安勿躁。“我每天下班都会来你这里遛一圈,你监视你的,我遛我的,到时候咱们说个时间在你家集合。”
科起初有些迷茫,过了一会儿想明白过来了,用力点了头,意思记下了。
“我的本事还不到家,即使有威克多的帮忙也掩饰不了我半瓶子晃荡的水平。”海姆达尔自嘲一笑。“这个房间设置了防御屏蔽,除了无法进行幻影移形和幻影显形之外,只要不是高难度的魔法,一般人是察觉到不到这里的动静的,所以在这里给你上课比外面安全。”
海姆达尔给了科一些消化的时间,等他想明白了,继续说:“平时不要随便让人进家门,若是认识的老朋友另当别论,陌生人和不怎么熟悉的人不要随便往家领,动物也是。”
科一边听一边毫不犹豫的说:“动物不、不往家带,养不、不起,也、也危险。”
简单的一个回答让海姆达尔顿时对他刮目相看,以后谁说科傻,他跟谁急!
离开前,海姆达尔嘱咐他好好休息,“睡醒了以后感受一下房间里的氛围,我相信你能察觉到不同。”递给他一本薄本子,上面记录了简单的咒语和它们的效用以及使用方法,还有一些心得体会和诀窍。
这是海姆达尔利用凌晨那段时间写好的,让科不用费很大的劲就能看明白。海姆达尔曾尝试给他带些咒语书,貌似书面语言科理解起来很困难,海姆达尔就替归纳归纳再归纳,务必力求言简意赅,简单明了。
海姆达尔认为科一旦学成,前景可期。
科虽然不聪明,老天关了一扇门,自然会另开一扇窗,科使出来的咒语强度颇高,一次被他的缴械咒打中,手掌麻痹了大半天才缓过劲来。
海姆达尔不是没被缴械咒打中过,咒语效果这么持久他亲身尝试下来却是第一次。
海姆达尔走了以后科半天都没动弹,反复琢磨着该怎么样去感受察觉,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小时快过去了,想到海姆达尔临走前的耳提面命,赶紧冲进狭窄的盥洗室用冷水简单的冲了冲,换了身干净衣服爬上床。
掀开毯子,认真的拍松枕头,下一秒他却望着自己的双手发起呆来。
他的双手一直戴着手套,自从父亲获罪被俘的消息传来,母亲就连夜为他弄了这副手套,不知不觉戴了十多年了,颜色尽褪,边缘磨的翻卷起来,从未在人前摘下。若有人提起,他就用母亲告诉他的理由——被烧伤,手套是用来遮丑的。当初面对待人苛刻的便利店老板,科也难得坚持了一回,好在别人认为这是个人*,也就不了了之了。
科慢慢的,慢慢的躺下,拉过毯子盖在身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眼神儿直直的。
幻影移形前,海姆达尔伸出戴着一截连手套的龙皮护臂,斜眼瞧国王,一脸小人得志的张狂笑容,“咬吧,别客气。”
这护臂可是专程为了国王准备的。
国王确实没客气。
幻影移形的那一刻,嗷的一声尖叫响起,霍林沃斯法官遗憾的摇摇头,真是自作自受。
二人一动物出现在赫丘利斯监狱的回廊中,国王像某次那样犹如呕吐般急不可待的吐出嘴里的东西。
狠狠一大口,全咬在他手腕上了。海姆达尔抱着胳膊泪流满面,它咋知道哪里是护臂的薄弱环节?
解开护臂发现破了层皮,但没流血,虚惊一场,海姆达尔眉开眼笑了,这金加隆花的值。霍林沃斯白了他一眼,刚才叫的跟杀猪似的。实际上不是海姆达尔孬,他这是有心理阴影。
贫血人士比他们早到一步,正在和监狱长大眼瞪小眼。监狱长仍是那副缺少日照的干枯样儿,与小脸儿惨白的贫血人士恰好凑成一对。照老规矩,海姆达尔谨小慎微的从监狱长手里接过报纸,换来监狱长一个友善的淡淡笑容。每次朗诵的报纸都由监狱长亲自安排,按规定犯人是没有资格接触外界事物的,那位前魔法部长是百年一出的特例。
尽管如此,也不是什么报纸都能往这里送,海姆达尔就从来没给部长先生读过时政要闻,连民生问题都甚少接触,国际巫师联合会的重要决定议案更是闻所未闻,光是些争风吃醋含沙射影的八卦新闻,或者某国某部长的陈词滥调。
记得有一次还夹着一份福音,部长先生倒是不忌讳,给上帝唱的赞词他一字不差的听了一遍,完了以后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上面让他改过自新,一心向善,把人关在里面还不忘做思想道德教育,可谓苦心孤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