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私下非议圣上,妄自揣测圣意,罪该万死。”
奚宁邦语气平静,或许今日被皇上听到他的心里话,不是一件坏事,顶多是被呵斥处罚而已,皇上绝不会就因为他的几句话,太重的处罚他。但是,他可以从今日皇上的态度上,看出一些什么。
即便是贬谪降职,奚宁邦也不如何放在心上,心中隐隐就期待,皇上肯贬谪了他,也免得去为燕家、明家、几位皇子的事儿费心。
“嗯,你说朕该如何处罚你?”
宫锦文淡淡问了一句,端起茶喝了一口,刚才奚宁邦和奚留香的话,他听到大半,奚留香对他的信任,让他十分满意,因此他心情不错。
至于奚宁邦的猜疑,也是正常,不算什么大不敬,到底没有在其他地方散布这些话,只是和奚留香兄妹之间的隐秘私语。
“臣之罪,轻则该当贬谪降职甚而废为庶民,重则该当下狱,深受囹圄之苦。”
“你给你自己定的处罚,还真是不遗余力啊,你说你是想被贬谪甚至被废为庶民呢?还是想被下入牢狱之中?”
奚宁邦低头盯着宫锦文明黄色的龙靴,这话说的,该如何处置,那都是皇上的恩典,他怎么敢越俎代庖?
“臣……”
奚宁邦不由得停顿了片刻,才低头额头重重碰触地面:“恳请皇上宽宥一二,留臣为皇上做事,将功折罪。”
宫锦文不由得失笑,这位大舅哥很通透啊,明知他不会放过他,给他机会脱离清闲,不敢再继续违逆圣意,说出什么愿意被贬谪或者去坐牢的话出来。
“算你明白,别想因为犯了些什么事儿,就期望朕会放过你。你最好也别犯太大的错,让朕对你失望,否则朕也只能被你bi的,去找岳父说话了。”
奚宁邦无奈,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皇上的心思,他多少还是能摸到一些的。
“起吧。”
“谢皇上恩典。”
奚宁邦从地上爬了起来,故意伸手在额头擦拭。
“没有冷汗,不用擦了。”
宫锦文的一句话,让奚宁邦额头真的出现了些微的冷汗,这口气和态度,怎么和他的那位妖孽妹妹是越来越像了?
“皇上,恳请皇上恕罪,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请皇上恕宥一二。”
“你心中对朕有诸多顾忌和猜疑,朕是明白的,宁邦,你真的就以为,那些事情是朕所为吗?”
“臣知罪,臣妄自……”
“朕问你的话,你就不能正面回答吗?宁邦,有什么心里话,此刻就在朕的面前说出来,问出来吧,难道你担心朕会骗你不成?”
奚宁邦噗通一声跪在宫锦文的面前:“臣不敢,臣万万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不敢,嘴里说不敢,你心中还不是如此想?”
“臣请皇上赐罚。”
“香儿的话说的很对,你我君臣,有姻亲之谊,当此多事之秋,互相猜疑有何好处?宁邦,能将你心中的疑惑,你心中的话,对朕说明吗?朕也愿意,将心中的想法和话,来和你交换,你我君臣兄弟,彼此坦诚相见可否?”
宫锦文伸手握住奚宁邦的手臂,将奚宁邦搀扶起来,目光直视奚宁邦的眼睛。
“臣不敢当皇上如此说,臣只是皇上您的臣子,皇上但有垂询,臣不敢也不会有半句虚言。”
“大哥是不愿意把我当做你的兄弟吗?”
“臣不敢有此念头,皇上乃是一国之君,臣……”
望着宫锦文幽深墨曈中的恳切目光,奚宁邦停顿下来,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被皇上当做兄弟,他不能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朕是愿意的,因为朕明白,岳父和大哥你待朕的心,朕当以同样的心待你们。”
“皇上……”
奚宁邦的手颤抖起来。
“大哥,岳父的一片苦心,你的辛苦,还有三弟,你们所做的事情,为父皇,为旦夕国,为朕所做的事情,当朕是没有心的人,不明白不感激吗?”
宫锦文挽住奚宁邦的手臂:“那些事情,朕之前的确有很多疑虑猜疑,朕不隐瞒,因为过去那些年的岁月,朕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行,不敢轻易去相信任何人。但是,你们在做,朕在看。香儿说的对,朕该仔细看着,多信任别人。而奚家,岳父和大哥,还有三弟,才是朕真正能信任的人!”
“多谢皇上恩典。”
“朕能有今日,奚家功不可没,皇后那个位置只能是香儿的,朕以父皇的英灵发誓,绝不会辜负香儿,辜负奚家。”
宫锦文跪了下去,面对皇陵举手立誓:“我宫锦文愿以列祖列宗,先帝的英灵,母后的英灵立誓,绝不会辜负奚留香对我的情意,旦夕国的皇后将永远属于奚留香,再没有别人。朕立誓,绝不会辜负奚家的恩德和辅佐之大义,永不会加害奚青璧、奚宁邦、奚宁远等人,依为左膀右臂,君臣坦诚相见,再无猜疑。若违背此誓言,我宫锦文骂名千载,乱刃分身,不得好死!”
奚宁邦急忙跪在宫锦文的身边,他大惊失色,一把抱住宫锦文举起的手:“皇上,求皇上莫要如此说,千万莫要如此说,臣等承受不起,皇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