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证过这样的感情,以悲惨和死亡为终结的感情,生不能长相厮守,死不能同穴而眠。
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此。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楮四的刀锋却没有办法继续往吴以的心窝子里捅了。
因为那边被楮四一把扔开的顾青,不知什么时候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见楮四发疯想一刀捅死吴以,便伸手迅速地抓住了楮四握着刀的手臂牵制了一下,顾青这动作使得楮四准头偏了一些,刀刃虽然刺入吴以的胸口,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深。
所以吴以没有死,虽然他感觉到自己胸口被不深不浅的插了一刀,那尖锐的痛处令他浑身哆嗦了一下。
然后吴以他本能的伸手,抓住了楮四刺向他那把刀刃的刀柄,但吴以没有抓稳,所以吴以手指抓到了刀刃,锋利的刃口顿时令吴以的手指鲜血横流,但好歹,吴以阻止了这把刀的刀锋继续向前,再深刺入那么几毫米,吴以觉得自己就要嗝屁了。
而同时,那边的顾青也顺势绑了一把吴以,他拽住楮四的手臂,掐住楮四的手腕,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楮四手腕上血肉里,楮四一个吃痛,手无力地松开来,松开了握住刀刃的手。
就在楮四松开手的瞬间,顾青接上握住了那把插在吴以胸口的刀刃,然后迅速地将刀刃□□,这被捅了一刀又迅速抽出来的酸爽感让吴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在刀刃刺入的不深,只有一道浅浅的口子,,虽然免不了流血,但至少没有伤及内脏。
而顾青夺走了楮四的刀。
这个苍白瘦小,因为受到折磨而显得异常虚弱的年轻人,此刻拿着凶器站在楮四的面前,楮四低着头看着他,而顾青也抬着头瞅着楮四瞧。
他们只是对视了几秒,很短暂的几秒,但在旁边的吴以看来,这短暂几秒显得异常的漫长。
然后顾青就微微低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喊了一声楮四的名字,他语气很柔软,他温柔地喊,“四哥——”
这么一喊,似乎令那楮四受到了某种冲击,他像是被施了什么法术一样,呆滞地立于顾青的面前一动不动,就那么愣愣的看着顾青,目不转睛的看着,甚至无法将自己的视线挪动哪怕一分一毫。
楮四的这番反应似乎在顾青的意料之中,所以顾青扬起脸,对楮四露出一个略显得虚弱、却带有某种强烈诱惑性质的微笑,他朝着楮四靠近一步,几乎是自己主动扑到那楮四的怀里,他的眉眼因为笑意弯弯,嘴角勾起,他同时道,“我好想你……四哥……”
楮四一动不动,半响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抬起双手试图把顾青抱住,他抬高双臂想将顾青紧紧地禁锢在自己怀里,但却又像是受到了什么阻碍一样,旁边的吴以看见他几次抬高手臂,却始终无法将顾青抱紧。
显然顾青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把脸搁在楮四的胸口,一只手拽住楮四背上的衣服,一只手却依然紧紧地握着刀刃,顾青的声音依旧轻柔,但这种声音和态度,充斥着满满的恶意和诱惑性,顾青说,“你不抱我一下吗?”
顾青继续道,“快抱住我吧,我浑身都好痛,快要站不稳了。”
顾青这么一说,楮四就像是下定了决心,迅速地把他抱住了,他把顾青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像是拥抱了什么很珍贵又失而复得的宝物,抱住对方的同时自己也浑身发软,所以就抱着顾青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这两个人就在吴以的面前仿佛很深情的拥抱了。
但吴以只觉得迎面扑来的全都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他看见那顾青趴在楮四的怀里,脸靠着楮四的胸口,之前脸上对楮四露出的那个微笑却消失了,满脸的冰冷和面无表情,他手里握着的刀刃动弹了一下,然后刀刃抬高了。
顾青满面寒霜,语气冰冷,“楮四,我想死你了,我天天都在想怎么杀了你。”
楮四没说话,还是把顾青紧紧地抱着,他的狰狞和疯狂一下子消失了,他很平静的样子,摸摸顾青的头,温温柔柔的,“对不起……我也很想你。”
顾青冷笑,“那就去地狱想我吧,我会好好祭奠你的。”
他说完,刀刃举起来,直接朝着楮四脖子上的要害一刀扎过去,旁边因为受伤而意识恍惚的吴以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喊,“顾青——住手!”
但来不及了。
顾青已经毫不犹豫下了狠手,吴以几乎可以预见到血液飙飞的场景了。
可结果并非如此,有人在顾青一刀下去想弄死楮四的那瞬间赶过来了,还用手直接接住了顾青的刀,就像刚才吴以做的那样,直接用手去抓刀刃,抓得一手是血。
“我是不是来晚了一点?”来人并不介意自己抓着刀刃的手,他强制地将顾青手里的刀刃抢走,顾青自身没有太多力气,他太虚弱了,所以那把刀很快就被人夺走了。
那人换手拿着刀柄,紧接着看了看自己被刀刃割得血肉模糊的手,似乎因为痛,他微微地蹙眉,低声说了一句,“卧槽……好痛痛痛!”
这句话不知为何令吴以有种想笑的冲动。
紧接着那人抬起头扫了一眼这废弃屋子里的情况。
本来疯得要死要活的楮四现在却显得很平静,身上也挂了彩,一身是血,一动不动的跪坐在地上。
楮四他背对着来人,抱着怀里的顾青;而顾青也没多少力气,趴在楮四肩膀上看着那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顾青目光放在那人手里的刀刃上,似乎盘算着把刀子抢回来。
这两人一个已经疯了,另外一个看起来好像处于疯子的边缘,那人左看右看,最后把目光放在旁边一身血,却显得比较正常的吴以身上。
他走过来,蹲下身,蹲在了因为失血过多而头晕目眩的吴以旁边。
吴以借着屋子里昏暗的烛火光芒,勉强自己抬起头,看向那来人。
那是个看起来近三十岁的青年,一头黑色的短碎发,双眸漆黑如墨,幽深却印着吴以的影子,这人长得有点好看,介于一种帅气和美丽的中间,大概是年纪有所增长,看起来有种被时光磨砺而积累下来的……深沉的魅力。
“你是吴以吗?”那人问吴以。
这个人应该就是聂从叫过来的那位友人,也就是之前跟吴以通过电话的人,没有电话这种中间设备的干扰,这个人真实响彻在耳边的声音,让吴以听起来觉得有点熟悉。
但实际上陌生的,吴以知道自己不认识任何一个拥有这种声音的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曾接触过这样一个拥有这样声音的人。
可吴以就是觉得这人的声音和语气听起来都很熟,他觉得自己在哪儿听过,但是到底是在哪里,是谁呢?吴以又想不起来。
吴以张了张嘴,想跟那人说话,不过他觉得自己受伤有点严重,他沉重的喘息,却很难把自己的话表达出口,而那人也很体贴的说,“不用说话了,你确实是吴以……那么,初次见面……啊,恐怕也不是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做罗简,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渊,真高兴又见到你了,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