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的登基仪式十分仓促,也没有什么奇异的天象出现,在朱由校的退位诏书颁布后的第七天,就正式成为了新一任的皇帝。而朱由校已经快速搬出了乾清宫,这位太上皇遣散了后宫,只带着皇后一人住进了东六宫里,其实他们夫妻两人也用不着这么大的地方。而朱由检那里的人口也很简单,后院里面就三位,按照朱由检的意思,是绝对不会有新人进来。还好现在不是清朝的时候,大明没有要把大臣家的女儿都弄进宫的习惯。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换了一个新皇帝,这个朝局自然是要动一下。然而应该怎么动却是一门很有学问的事情,朱由检上辈子也没有做过官,但是他有并不科学的外挂两位。这天夜里他与雨化田、吴无玥三人在乾清宫的偏殿,对着一大堆资料眉头紧锁。不到这个位置不知道究竟有多难,现在的情况是到处都有问题,而要找到一个切入口。
“隐之,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有四个,官员不作为、朝廷没钱了、粮食与天灾、后金不太平。”吴无玥高度概括了眼下的困境,“古来有训,攘外必须安内,所以后金的问题在现阶段排在最后,而最重要的是让政令如何有效的贯彻下去,才是当务之急。”说白了要用为皇帝干实事的人,而不是那些阉党或者清谈之人。
“我已经与皇兄商议了,明天就对客氏的罪行下诏处置。”朱由检想到了现在完全被禁闭在后宫之中的魏忠贤与客氏,因为他们在深宫之中,而且皇宫中也经过了一次大清洗,许多的眼线都已经死的干干净净,那二人也就没有机会与外头有过任何联系,做不到串联起来相互帮忙了。“皇兄是下了死诏,客氏祸乱宫闱,逼死宫妃,混淆皇室血脉,赐一丈白绫。”
吴无玥的眉头没有因为客氏的定罪而松开。要说先不论魏忠贤,而是用客氏开刀,也是有深意的。客氏是天启帝的奶娘,有着养育之情。死诏一出就表明天启帝对客氏的恩情已经消失殆尽,那说明对于魏氏一党,两个皇帝都已经不再会留半分情面。这是发出了一个鲜明的信号,而后下面的那些人就会闻风而动,应该弹劾的弹劾,应该揭发的揭发。
“隐之也应该知道,朝中有不少的官员依附魏忠贤,这个数量之广恐怕不是一点点。有些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像是民间也都知道的阉党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之流,必须要清除了,才能不被束缚手脚。但是还有一些人就不好说了。
不说其他的,单单是从去年六月之后,浙江巡抚潘汝祯开启了为魏忠贤立生祠这个荒唐的大口子之后,连凤阳皇陵边上他们都没有放过,也都建了魏忠贤的生祠。我估摸算了一下,就有快要四十多处了。先不谈里面究竟有多少人是迫于形势,可从这里头就能发现,如果真的要把所谓的阉党都给清理了,那么朝廷上下也剩下不了多少人了。”
“魏忠贤是不会死的。”朱由检给了一个肯定的结论。朱由校这次是狠下了心,连自己的奶娘都亲手下了死诏,但是对于这个骗了他几乎大半辈子的人,一定要他生不如死地活着,才能解心头之恨。“虽然说除恶务尽,但是善与恶是要有对比,才能看地清楚。若是把恶都给弄没有了,那些善说不准也就是恶了。”
朱由检说的正是明史上,崇祯对于阉党处理的情况。崇祯对阉党之恨太深,几乎把底下凡是与阉党二字沾边的人都给弄走了,剩下的那些许多人都是光说话不办事的东林党,这可不是好事。朝政二字,从后来广为人知的明珠与索额图身上就能看出,制衡一词的重要性。
吴无玥对朱由检的大局把握还是十分的认同,朝廷之中没有阉党,也会有其他的党,要是一竿子打死了,谁保证剩下的一群人不会坐大。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党同伐异引起的党争。虽然在天启朝年间已经有着十分严重的打压事件,造成了许多的冤狱的发生,但眼下不是彻底拔除的好时机。不是他抱怨,留下的人多是东林一系的,这群人里面能做实事的人少,清谈之客太多。
“所以,连同客氏的死诏,明日对于崔呈秀一干人等的罪状也会在朝会上宣读。但是阉党之案不在大理寺、都察院、刑部进行,锦衣卫会全权负责,希声你要辛苦一下了。”
朱由检何尝不知道明朝厂卫的特殊地位。锦衣卫代皇帝掌管着“诏狱”,也就是皇帝是有判定重大案件的特权,由锦衣卫实行。从锦衣卫的卫所位置在洪武门的内右侧,对比三法司设在较远的皇城西北,就可以看到这种设定之初,锦衣卫是为了方便皇帝传召和控制。
然而这样独立于国家司法系统外的锦衣卫,若非眼下是关键时刻,而朱由检又相信雨化田绝不会与魏忠贤之众有纠缠,也不会受到他们牵制,要事急从权,那朱由检也不希望这样的特权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