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要变天了,但是崔呈秀绝对没有想到一早醒来等到的会是两个重磅消息。刚要迈出大门的时候,下人告诉他昨夜醉红楼的大火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那些他希望可以开不了口的人,这次用一种他绝对不愿意的方式彻底的闭口了,但是他却无从得知看似无意的大火背后,到底藏着怎么样的可怕陷阱。
还没有把这个事情弄明白,想着一定要和魏忠贤好好商量一下此事,今日入朝的时候就出了更大的事情。最明显的莫过于那些把守在重要位置上的锦衣卫都换成了他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面孔。
今天是御门听政的日子。不想是有人想的大臣们都是在皇极殿*里头开朝会。一般来说,明朝后期到了天启帝的时候,天热的日子避暑到了西苑,皇上在那里听政。而秋冬初春的时候,则是在皇极门听政。
可是今日的御门听政显得格外的不同,崔呈秀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他这兵部尚书*站的算是前面,总觉得有些别扭,又一时察觉不到哪里有问题,直到朝会开始的时候,才猛地发现不对啊!九千岁呢?怎么没有看到魏忠贤的影子?!
有这个疑问的人不只是崔呈秀一个,大家都在心中发问,九千岁这个大活人去哪里了?他们隐晦地看向类似崔呈秀这样的阉党五虎,可是那些人也什么都不知道。难道是病了?
朱由校完全无视了下面的大臣的暗流涌动,“卓汤念吧——”
大臣们还没有弄明白皇上要说什么,他们也都知道了皇上的腿疾十分严重,又是不能劳心劳力的情况,难道昨个刚刚让信王祭天,今天真的就要退位了。
在今日的皇极门之外,群臣之中很大一部分的官员都在心中哀叹:别啊!皇上您走了,我们可怎么办,以后的好日子还能不能继续下去了。
可是卓汤先念起的不是让那些大臣想要开始‘死谏’的退位诏书。就看到卓汤一脸肃穆地打开了诏书,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冲龄统承鸿业,不能宣流风化,至令百姓饥荒,更相啖食。永怀悼叹,若附渊水。咎在朕助不逮。……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
大臣们听着这段话从卓汤的口中不断念出,都已经清一色地跪到在地上了,像是崔呈秀这样的,已经整个人抖得都要发颤了。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大明建朝以来难得一闻的罪己诏!
朱由检在下面听地也是万般的感叹,说起罪己诏这样的东西,原来历史上面清代使用的比例最高,但是他记得最清楚是原来崇祯死前的那纸诏书,“朕自登极十七年,逆贼直逼京师,虽朕谅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去朕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死伤百姓一人。”这段话成为了大明最后的遗言。
而今日天启帝下的罪己诏之所以让群臣震动,是因为这东西太久没有出现了,虽然正德皇帝也下过,但是那个轻描淡写的态度让人以为是在写着玩,还有一位就是万历皇帝,但是那是张居正代为拟诏的。
可是今天皇上的罪己诏根本就是出自朱由校的亲笔。
其中例数了从他登基之后,所犯下的种种过错,偏听偏信,好逸恶劳,不顾民生,已导致今日的危局形成。
这根本不是最常见的在天灾造成灾难时下的诏书。而是很少会用到的,只有在江山风雨漂泊的乱世中,君臣错位、政权危难之时,才会下的诏书。这样的罪己诏一出,意味着国家不是有了大祸,就是有了大奸,才会导致皇权蒙蔽。
此诏一出,大臣们如何能不惶恐,皇上错了,错在偏听偏信,如要选一个最大的罪人非魏忠贤莫属,而大臣们更是难逃其咎。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诏书,大臣们从朱由校的行文中听出了他的心意已决,不要妄想阻止他退位,他也不需要与你们这些大臣商议。你们都是误国之人,朕错了,你们又能够好到哪里去。所以就是内阁里头的人也都不干净,别跟朕废话了。从今之后凡事遇到伤害百姓、糜费天下的人,就全都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