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蓉只是轻声道:“她再是如何不堪,也是当朝皇后,本朝还没有废后的先例,若有,先皇那时便早已经将太后废黜,也不会有皇上的今日了……沁儿听姐姐说,皇后那里……咱们还惹不起,她有太后撑腰,有皇上眷顾,咱们不过所凭借的是你腹中胎儿。”
然,她话音一落,便受到玉沁质疑:“姐姐就没疑心过,这么多年频繁落胎,甚至是小皇子的死……姐姐,您瞧,孙晴她有自家带来的宫女与嬷嬷,比您当年带进宫的人还要多,还要严谨,可她的孩子,不明不白的就没了,若非慧娴夫人闹得厉害,若非孙晴执拗要查,如何会寻到皇后的蛛丝马迹?就这样,也不过是一丁点儿的猜疑罢了,还不是没把皇后给揪出来?您就不曾怀疑,您如今的变故,全是因为皇后吗?若非她,您怕是早已荣登后位,而不是这样不清不楚地被压在贵妃位分上,再难进一步!”
韩玉蓉竟是静静流下了泪:“你是说,本宫也与孙晴一样……”
玉沁多少有些不忍,但还是点点头:“姐姐,妹妹虽然希望你平平安安,不要去寻皇后娘娘的麻烦,以免被她倒打一耙。可是想到熙荣夫人,我便很害怕,害怕咱们姊妹二个,将来也不过是人家路上碍事的石头,早晚被人移出去。”
“呵,呵呵,沁儿啊,今日与你一番话,本宫可算是醍醐灌顶,浑身冰凉。”
韩玉蓉双目无神,良久方缓过气儿来,“你放心,这件事本宫自会去查,至于你,还是安生在长信宫里养胎,既然你信得过夏嬷嬷,本宫便将她送还给你,继续照料你饮食起居——说实话,本宫也是在连连失子之后,方寻了这两位嬷嬷,夏嬷嬷对饮食药物最为在行,虽比不得太医们,可她敏锐,也一心记挂着你,本宫倒是能够松口气了。”
见韩玉蓉神色恍惚,玉沁便也没留她继续说话,出外送了一送,见着边儿上安静的不像话的夏嬷嬷,方轻轻叹口气:“嬷嬷,你瘦了。”
一句话,倒是叫夏嬷嬷眼睛红了红,哑着嗓子道:“奴婢谢主子挂怀。”
见其清减,玉沁也不好责难她,更不会立时调派她上岗工作,只嘱咐了桔梗,叫几个小宫女平素好生照料夏嬷嬷,等身子调养阵子在到她身边来侍奉。
夏嬷嬷塌着身子谢恩过,方佝偻着往自己小院儿里去。
桔梗看她如此,心内恻隐,道:“夏嬷嬷怕是被贵妃娘娘伤了心了呢。”
玉沁笑了笑:“她在宫中多年,知晓如何能抓住人心,对韩玉蓉是,对我亦然。只不过么,从前她还有韩玉蓉可以仰仗,一些把戏她不屑于用在我身上,可如今不同了,韩玉蓉弃了她,也叫她知晓,跟着谁才有好日子过,自然要上心——找个医女来,替夏嬷嬷瞧瞧吧。”
桔梗虽觉得淳妃娘娘说话凉薄了些,可也只是话语上如此,待她们这些人,还是极好极好的。
欢喜应下,桔梗便出去寻人去太医院找个医女来,小桃觑着机会,跟着玉沁进屋说话。
“小姐这是想开了?”小桃打趣道。
玉沁白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我还没到被人栓了绳子,提着打的时候!”
小桃“啧啧”两声,倒是松了口气,嘻嘻笑着凑上前来:“该是被思贵人给打击的吧?思贵人如今见了谁都说,是小姐您逼着皇上与皇后娘娘,非要处死绮常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