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顾念慈坐在窗边,杯中的水已经饮尽。神鬼差异的,顾念慈拿出白日里谢必安送的茶叶,泡了一壶茶。她艰难的喝了口杯中苦涩的茶水,熟系的味道让她眼睛有些酸涩。
她尝得出这茶,主公素来爱茶,其中最喜欢的便是这一种。普洱生茶刚入口时极苦,那苦味比一般的茶叶都苦的不止一分半分,但它的香气也比一般的茶叶要高得多。细细品过之后,喉间回甘,唇齿间留一股清香,久久不散。那人常说:“人生如茶,苦极回甘。”顾念慈轻抿了抿嘴,将茶杯放回桌上。看着那剩下的大半杯茶,不知怎的,眼眶中划出一滴温热的液体。顾念慈有些诧异的摸上自己的脸,良久,才从窗边站起来,关上窗子,准备回床上躺着。
关窗的时候,顾念慈竟看到了谢必安。对面楼上的雕栏窗内,他单手执着茶碗,一手负在背后,檐下的铜铃微微作响,他微微一侧身变看到了她,冲她点头一笑。
顾念慈微微低头回礼,这才关了窗户熄灯和衣躺在床上。这人总能勾起她的回忆。痛苦快乐又迷茫互相交织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她闭上眼睛,风花雪月,伤春悲秋于她是一种奢侈...
耳边有渺渺天音骤起,床头摆的海棠花竟一下子来了精神,连姿态都更曼妙了几分,顾念慈轻叹一声终于从床上起身,推开窗户,清冷的月光洒照在她脸上,她伸出手,似要抓住些什么。正恍惚着,腰间的银铃轻响,顾念慈这才回过神来,理了理两颊的碎发,下了楼。
初见花洛城,顾念慈便知,这位来客与其他的客人不同。这位来客美的十分绝世——乌墨长发,远山黛眉,樱桃小嘴,长长的睫毛就着月光在她脸上打下一片阴影,更显其柔美。她穿着一袭飘飘欲仙的雪白长裙,只有肩上绣着几朵红梅,是身上唯一的颜色。月下看美人,古人诚不欺我。顾念慈在心中默默地感慨。
见她下了楼,花洛城微微一笑,周身散不开的忧伤。
这样一个绝美的人儿,并没有引起店里太多人的注目。几个阴差司空见惯似的依旧聊天的聊天,划拳的划拳。还有一个无聊透顶的顾念安趴在桌子上拿花生逗糯米,糯米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眯着眼,时不时对着顾念安翻个白眼,也许是在逗他。花洛城一进来,它便立刻从桌上跳起来,跑上楼梯,蹦到顾念慈的肩上,圈住顾念慈的脖颈不动了,乍一看好像一个白色的毛领子。它的反应可比顾念安快得多了。
待到花洛城在顾念慈面前站定,顾念安才悠悠的从桌上爬起来,打着哈欠走到柜台边,江算盘珠子看似随意的拨了拨,对顾念慈点了点头。这个月的进账还不错,就算接下来的都不开店,也够他们宽裕的到下个月了,顾念慈会意。
“你就是顾念慈?”花洛城看着顾念慈问道。
顾念慈冲她点了点头。
“花洛城,有事相求。”看得出来,这是个话不多而且很会抓重点的姑娘。
顾念慈浅笑:“烦请稍等。”
但凡来到这琉璃阁的“生人”都是有事相求,若无语无求也找不到这里,而以上两点皆非的客人必定有病,本店恕不接待。顾念慈给了顾念安一个眼神,他一脸肉疼的从柜台下抱出一坛子“浮生酿”,重重的放在地上。坛口的尘土被震落下来,引得顾念安大大的打了个喷嚏。顾念慈拍拍手,对店里的几个阴差说了一声:“各位,老规矩。”几个人起哄道:“又要出远门啊老板娘,这次是什么好酒啊~”
顾念慈淡定的对他们笑笑:“我店里的都是好酒。”
作为一个事业型女性,难免被人家起哄打趣,刚开始的时候顾念慈很不习惯,但如今他已司空见惯,可见其心胸之宽广,心态之超然。
几个阴差高兴的抱着那坛“浮生酿”,高高兴兴的出了外面,一醉方休去了。
待他们走后,顾念安走到门口,正欲关了店门,谢必安就在这个时候不识趣的踏了进来,似是没看到站在门口的顾念安一般,对着顾念慈笑道:“顾小姐,在下来讨酒了。”他的瞳仁里似是有烛光晃动一般,很是好看。
顾念安先声夺人,轻哼一声:“谢大人当真是来的巧。”
“还好还好...”谢必安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笑的温文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