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寒风吹过,惊起破庙旁枯藤上的乌鸦,一阵凄厉声划破雪地,惊起漫天的雪霰子。
他的表情和手里面具上的模样一样的狰狞,一股恐惧蔓延在虞折烟的心头,她往后倒退了几步。直到她的身体抵冰冷的佛像。
“你难道要杀了我不成?我可是世子妃。”虞折烟故作镇定的说,“世人皆知最恨我的便是顾大人,我若死于非命,你便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
“世子妃?”顾玠的眼底蔓延出无限的讥讽和嘲弄,忽然间又明白了什么,“你果然蠢笨至极,想着你这样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真是报应。”
虞折烟哪里知道那圣旨,自然不知晓顾玠为何嘲弄自己。
“你到底要如何?”不知是哪里来的阴风,竟将屋子里那原本就摇摇晃晃的半截蜡烛给吹灭了,顿时屋内一片黑暗。
“我今日便在这里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晓了,世子妃。”黑暗中他的目光阴冷,语意冰凉透骨,“还有你肚子里的孽种,今日也一并去了才好。”
她知晓这个疯子如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便是此时真在这里要了她的命又有什么难的。
一种绝望在心里蔓延着,她趁着他不备,猛地将香炉往他的头上砸去。
只见黑暗中他伸手一挡,那香炉顿时掉在地上,随后是满屋子的乌烟瘴气。
他的手用力的捏着她的颈部,然后他炙热的身体随即过来,“不如临死前让我好生享用一番,解一解心头的恨。”
伴随着他冰冷的声音,他伸出另一只手便撕扯着她的衣裳。虞折烟用力推他,想要阻止他几近疯狂的举动。
顾玠伸手将她的双手钳制在她的身后,反手一扭,顿时她的手腕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他开始冷笑,“我不介意先要了你肚子里孽种的命,让你临死前还能先瞧它一眼。”
虞折烟不敢在挣扎,只是双脚往后退了些许,生怕他真的伤害到她的孩子。
而就在这时,他的唇落在她冰冷的唇瓣上,用力的撕咬着,她浑身的血液好像是被他吸往一处似的,带着剧烈的疼痛。
虞折烟满脑子都是封凰,不知他现在该如何着急了。都怪她非要多管闲事,否则事情也不会发生。。
她忽然灵机一动,只能赌一把罢。
所以,当顾玠冰冷的吻渐渐划向她的耳畔的时候,她用极为娇媚的声音说,“冬琅,原来你还是喜欢我的。”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身体猛地僵住,然后慢慢的松开她,然后用冷炙的眼神看着她,“你说什么?”
待她的手恢复自由后,她大胆的伸手去抚摸他棱角分明的左边脸颊,然后用娇媚的声音说,“您如今是皇上亲封的将军,将来定会飞黄腾达,可比区区一个落魄的世子强出百倍。”
听完她的话,他冷笑,“竟不知你是这样的货色,倒是我以前高看你了。”
虞折烟露出悲戚之状,眼角也划过几滴泪,“当初离开冬琅我也是十分后悔的了,承蒙您还不嫌弃妾身,今日便让妾身还好好的侍奉您。”
“如今你这残花败柳的样子,也配来找我。”他说完满脸厌恶的瞧着她,“我刚才瞧着外面有几个疯疯癫癫的人,他们与你这下贱的女人很是般配,我这就把他们弄过来。”
虞折烟只觉得一阵冷意,她惶恐的睁大眸子,“不可?”
“这还是跟你学的,你当初不是对周妈用了这样的手段吗?”他提起承国公府的事情,眼神更加的阴鸷起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你样不入流的东西你可是用的很好的,我今天便借花献佛,保证你一会会欲仙欲死。”
虞折烟的心如同外面的风雪一样彻骨的寒,她刚想跑,双手却被他用桌案上的经幡给绑着,动也动不了。
“在佛祖面前你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就不怕遭报应吗?”虞折烟嘶吼着,眼睛里满是绝望和愤恨。
“有什么报应就冲着我来啊,我巴不得下地狱呢。”顾玠说完将灭了的蜡烛再次点燃,屋内终于恢复了一丝的明亮,“放心,我保证你会比我去的更早。”
说完他径直的往外面走去,屋内的门被打开,只瞧着狂冷的风吹着身上的狐裘,而他的背影竟比外面的寒霜还要冷。
“冬琅。”虞折烟的声音里带着脆弱和恐惧。
听见她的呼唤,他的脚步只停顿了刹那,随即踩着积雪,慢慢的走了,外面只传来咯吱咯吱的,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不过片刻的工夫,只听外面一阵阵匆忙的脚步声,虞折烟吓得往满是蜘蛛网的柱子后面躲去,然后用细白的牙齿拼命的咬着绑在手上的经幡。
只见外面跑进来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阵阵的恶臭,熹微的灯火下,隐隐见他黑乎乎的脸颊上竟漫着一丝的红,想必顾玠真的将药灌给他了。
一股撕心裂肺的寒意从她的后背冒出来,原来顾玠真的这般的恨他。
她告诉自己,自己便是死了,也不能让自己的名节受损,绝不会让封凰蒙羞。
那疯子的药效发作了,只是拼命的在屋子里乱滚乱爬,然后哇哇的乱喊乱叫。
然而虞折烟撕布的声音却猛地传来,那疯子受了惊吓一般,往门框后面躲去。
虞折烟双手已经挣脱了,她本能的捡起落在地上的香炉,便往那疯子身上砸,“出去。”
那疯子一见到女人,顿时咯咯地笑了起来,哈喇子都留在了地上,看着十分的恶心。
那疯子未待虞折烟反应过来,便猛地扑了上来,黑乎乎的爪子扯着她身上的锦袍。
虞折烟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就在她准备咬舌自尽的时候,带着寒气的剑插在那疯子的后背。
那疯子倒在地上,眼睛还睁着,却早已没有了气息。
虞折烟闻见那腥臭味道,俯身便呕吐了起来。
然而只听一阵齐刷刷的脚步声,却是封凰领着几个南安王府的侍卫进来了。
“封凰。”虞折烟想到刚才是死里逃生,一行泪珠顺着惨白的脸颊便落了下来。
她猛地扑到他的怀里,瘦小的身体还不断的发抖着,“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此时庙内的门已经敞开着,远远的瞧见城内燃着无尽的烟火,和炮竹声,以及人们的欢呼声,想必竟是新的一年。
“是我没保护好你。”封凰的眼底满是自责,他温柔的手轻轻的拂过她的耳畔。
虞折烟只觉得心内一暖,竟也不觉得后怕了,好像只要他在这里,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我刚才打听的时候,有人说你跟着一个一身白衣的人出了城,那人是谁?”封凰的声音里满是疑惑。
虞折烟本能的掩盖顾玠的事情,她知晓此事绝不能让封凰知晓,若他为了自己与顾玠闹出什么事端来,这是她最不想见到的。如今顾玠锋芒正盛,避起锋芒无异于是最好的选择。
“我找不见你,便一直跟着一个穿白衣的人,一路上追到这里了,谁知人没追到,竟遇见了一个疯子。”虞折烟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若非你赶过来,只怕我性命难保。”
“我送你回去罢。”封凰看着外面渐渐稀疏起来的烟火,眼底的眸光变得复杂起来。
虞折烟听到这话,顿时一僵,“我不去王府里给爹娘请安吗?再说我在外面静养,身体一直都无事,那里孤苦至极,我不想再回去了。”
“你必须要回去。”封凰的眼底猛地冷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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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小院里,虞折烟的只数着外面的梅花过日子,年后的两个人,日子过的越发的紧俏起来。
两个人带着炭已经快用完了,便是常常往山上送东西的,府里的小厮也半个月没有过来了。
难道是封凰真的恼了,让她自己在这里自生自灭,想起那日在破庙中她见过他最后一面,之后便从未再见。
那日他是让侍卫给她送回来的,路上大雪封山,几乎是寸步难行,有几个地方那马车险些翻到山底下去。
虞折烟看着瑜儿正在院子里煮着清粥,顿时没有了胃口。
她随手从院子里的树上折下根树枝来,对瑜儿道:“我瞧着东边有条小溪,我去钓几条新鲜的鱼回来。”
瑜儿叹了口气,“小姐,您还是好好的养着罢,您的肚子都隆起来了,怎么还这样的胡闹。”
虞折烟吸了吸凉气,“我闲的都快憋出病了,如今都三月了,难道还能冻死我不成。”
瑜儿知晓劝不动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拎着东西巴巴的走了,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倒像是后面有豺狼虎豹追着她一般。
虞折烟在江南的时候原本就贪玩,时常跟着自己的舅舅去城外钓鱼,倒是她姐姐个舅妈十分的放心不下她,每次都是千叮咛万嘱咐的。
她来到小溪边,找了块石头十分熟稔的敲着那冰面,很快就砸出了一个冰窟窿出来。
她隔着被冻着的水草,隐隐约约的看见有鱼儿在游动着。
虞折烟赶紧将手里的线给抛了下去,不过片刻只感觉绳子动了动,竟是有几条鱼往那鱼饵周围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