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个长安反而踌躇起来,“就我们家里的人叫在一起吃顿饭就好了。”
韩风凛也没想到大办,怕把事情张扬出去,他没觉得莫凭澜查不到长安的下落,但是他必须把人保护好了,像她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多好,不能让她回去被莫凭澜欺负了。
这么想着,他便说道:“嗯,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我有几个兄弟过来,大家都引荐引荐,他们还要送给孩子红包呢。”
长安这个没法拒绝。难得韩风凛对她和孩子这么重视,可是有隐隐的不安,弄的好像她是韩风凛什么人似得。
其实,这也是她一直身在困境没有跟韩风凛求救的原因,一但她投靠了他,他们俩个之间的关系一定会发生改变,一定的。
就好比现在,这样的亲昵,就好像她是他的一样。
长安喜欢跟他这样家长里短的亲热,也喜欢现在这样安静的生活,可她真没打算就这样跟着韩风凛,她觉得这样太委屈他,太慢待他。
她莫长安就像雨打的黄花秋后的落叶,已经无欲无求,只盼着把孩子抚养长大,找回自己的女儿,此生足以,她现在没有心情也没有准备去接受韩风凛或者任何人。
这些韩风凛自然是知道的,长安能在他身边便觉得满足,他给她足够的时间去忘记伤痛接受自己。
吃完饭后韩风凛抱着青宝玩儿,长安半靠在炕枕上看着他们。
那小子吃饱了瞪着狭长的眼睛,嘴巴里吐着泡泡逗韩风凛玩。
对,是小的逗大的。
韩风凛长这么大没跟这么小的孩子接触过,什么都觉得新奇。一会儿对长安说:“你看看,他笑了,对这我笑。”一会儿又说:“他竟然会打呵欠,这么小就会打呵欠。”“他竟然还放屁!”
长安简直是哭笑不得。
不过孩子放屁后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儿……
李嫂子进来收拾,襁褓散开那味道自然是不好闻的,但是小孩子给洗过后扑上香粉,小肚子上至穿了个绣着大桃子的红肚兜粉粉嫩嫩的甚是可爱,韩风凛就把刚才那茬儿给忘了。
长安让人给他沏了一杯大红袍过来,自己说道:“你别抱着他了,让他自己睡去,你坐下喝茶。”
韩风凛倒是听话,坐在炕边儿跟她说着话儿。
青宝吃了喝了也拉了,这会儿安安静静睡着了,竟然还打起小呼噜。
韩风凛看着笑的不行。
他说有几个兄弟过来,长安便问起了他们的事。
韩风凛道:“你不用当成个事儿,都是自己人,别人倒是没什么,唯有一个卫衡南,这小子嘴巴毒了点儿,要是说错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长安点点头,“那是自然,再说了你的兄弟人品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韩风凛笑道:“这么信任我?”
“那是自然。”
这话一说完俩个人忽然又沉默了,因为都想起了很多往事。
还是韩风凛打破了这种沉默,他说了一些江湖上有趣的事儿给长安听,就当是给他解闷了。
长安有些出神的看着他。
韩风凛这人明明是留洋的法医,可偏偏混迹于草莽,他身上既有西式文明的影子,又有江湖人的血性,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为什么就对自己一往情深呢?自己要是云英未嫁都不一定能配的上他,更何况现在这样尴尬的身份。
长安在想着要不要把宝藏的事儿说出来。
却没有想到韩风凛自己倒是提到了。
“云梦山的宝藏,本来江湖上还是有人想要染指的,但是现在连大总统都心动了,江湖人都靠边站。”
他终于自己主动说到了这茬儿,精神就有些紧绷。
她被利用怕了,她怕韩风凛也跟莫凭澜一样,是个野心大过天的男人。
但是,这层隔在两个人之间要是不扎破了就会在心里长成刺。
她试探着,“那韩爷呢?对宝藏可是有兴趣?”
韩风凛很坦然,“财帛动人心,谁跟钱有仇呀,但是这个宝藏我却不看好。长安,我也不瞒你,天女会的事儿我知道,既然是这帮狠娘们儿留下的东西,而且关系到前朝,我就没觉得这是个好东西,万一是陷阱呢,看看野史典籍,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就是在洪朝建立之初,在东北雪山那里不也是传说过埋着反王的金子吗?结果皇帝派了御前第一侍卫和江湖盟主一起去寻宝。开始大家都是合作无间同甘共苦,可是找到宝藏后看到黄轰轰的一山洞的金砖大家都疯了一样相处刺杀,开始是朝廷和江湖之间后头是自己帮派之间,到最后引发了雪崩一个人都没出来。”
这个故事长安倒是第一次听到,她有些入神,甚至有了代入感。
这莫凭澜想要,赫连曜想要,那余家军晋州军中央军呢?现在军阀连年开战都需要钱,这去找宝藏的势必都是大人物,要是找到宝藏的时候他们都打起来,那结果……
长安忽然按住了韩风凛的手,急切的问:“那你呢,韩风凛,你告诉我你到底想不想要?”
他摇头,“我说了,军阀在参与我们江湖人还搀和干什么?而且这事儿太不靠谱,我们汗青帮从来不去参与这种玄乎不靠谱的事儿,只要那些急需扩充自己势力的军阀才需要。”
长安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猜测他话的真假。
韩风凛的眼睛虽然不大,但是够明亮,此时墨黑如夜空,又亮的如星河。
闪亮,真诚。
长安叹了口气,他跟莫凭澜不一样,他心里没有一点阴霾,是个坦荡荡的大丈夫。
她没有再犹豫,把天女会前前后后的故事告诉了他。
韩风凛完全给震住了。
他纵然脑子聪明也是震惊不已,因为这事儿汗青班不在意又加上他一直在跟韩风烈斗法,根本没注意过这些,现在听长安说起来还真是唏嘘不已。
“原来莫凭澜的野心好大,你的意思他是要拿到宝藏对付余州吗?”
长安却步确定,“开始是这样的,但是我现在觉得不是这么简单,也许,他要的是余家军,要的是跟这个天下军阀并肩而立的资格,甚至他有逐鹿天下的野心。”
韩风凛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是乱世出英雄,但是莫凭澜这样的出身竟然想要做到问鼎天下的军阀,这野心委实太大了!
相比而言,自己却只想做个法医,要不是家里发生这样巨大的变化他根本也不会跟接手汗青帮,果然自己是个没野心的。
他忽然失笑。
长安愣住,“你笑什么。”
“没事,我笑我比他们还真不算什么,胸无大志。”
长安却不高兴了,她义正词严的说:“你胡说什么,在我看来你比他们高尚多了。你因为韩风烈投靠了扶桑人才接手汗青帮,这情操他们那群自私自利的军阀就没法子比。”
韩风凛摇摇头,“这也不一定。这世道这么乱,需要有个有能力的人出来登高一呼结束军阀混战的局面,让百姓脱离战争的苦海。而这个人势必是要用武力打出的天下,所以他们无论谁有这样的志向才是最厉害的。”
长安这才见识到什么是大男人大胸怀,她对韩风凛更多了一份敬重。
夜已经深了,韩风凛站起来,“我回去睡了,你也好好休息。”
长安点头,“那晚安。”
韩风凛看着她含笑的眉眼,其实是有些不舍的,但是又不能说什么,只好回到了自己房间。
有了韩风凛的陪伴长安日子过的很快,转眼一个月就到了。
韩风凛还真做了个满月席,虽然说简单,但还是有了两桌。
韩风凛体己的兄弟都赶来祝贺,大部门人都带着江湖气,但他说嘴巴毒的那个卫衡南却真没有,他看着斯斯文文的像个大少爷,可是真一张嘴就能气死人。
他送给青宝一个碧玉锁片,虽然小小的一片,那是玉质润泽通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其他人有家室的带着老婆孩子,去内室里给长安问好,都夸青宝长得好。
长安许久都没有感受到这么多善意的祝福了,她心里很高兴,但同时有些不自在,韩风凛到底是怎么跟人说的?这些人会不会误会她和韩风凛的关系?
漕运码头一个管事的媳妇抱着青宝说:“看看这孩子,除了一双眼睛长得像夫人外,别的地方都长得像我们爷。”
四周的人立马附和,这个说嘴巴像那个说鼻子像,剩下一个实在没地方说了,就说耳朵像。
长安哭笑不得。
她也没法子解释,难道抱过孩子跟这些人说你们想多了,这个孩子跟你们韩爷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从夫家带来的吗?
堂堂汗青帮的帮主,在那京都城里别说江湖女侠,就是很大达官显贵也想把女儿嫁给他,要是给人知道他不过是吃别人不要的残羹剩饭,颜面何存?
长安讪讪的,接过了青宝。
这些妇人因为并没有听到韩风凛娶妻的消息,还以为长安是他的相好,现在有了孩子才接到津门而不是京城,估计以后也不一定能做正房,只是这庶长子都生出来了,他要是再娶亲可就难了。
正尴尬着,忽然李嫂子进来说:“夫人呀,爷让你去前面,孩子给我。”
长安皱眉,韩风凛这是要干什么,要把她介绍给众人?用什么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