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的城主夫人苦笑。
“我并不认识你。”
刘慈也笑,“嗯,我也不认识你。不过你要是能说服我,我可以考虑救你的。别说你不想活了,不想活的人不会把搀了迷噩草液的药剂吐出来。”
“我父亲是索奥尔大公,这理由够不够?”
城主夫人撑着床铺的手肘虚软无力,她被困在城主府,身边亲信在这些年陆续被调离,公爵之女和魔法师的双重身份,居然也能落到如此地步,她面子里子都被踩在了脚下,现在也不怕在刘慈面前丢人。
真正的贵族并不惧怕死亡,但有意义的死亡,并不是躺在床上任由药剂致衰,一点点虚弱,毫无尊严地死去。
“索奥尔大公?没听过。”
刘慈好想打哈欠,城主夫人一脸悲痛欲绝是肿么回事,难道索奥尔大公很有名?公侯伯子男,国王以下五等爵位,公爵的确是最顶尖的贵族。听口气,索奥尔大公貌似很牛叉,可怜生了个猪脑子女儿,把自己搞得惨兮兮。
公爵的封地是私人公国,军队、赋税,甚至有独立的法律,除了要支援帝国对外作战,保卫帝国领土,公国就像是镶嵌在帝国庞大版图中的独立小国。
实力不强的公爵都是国王陛下忠心的手下,实力强悍的公爵,不给国王陛下面子的也不少。索奥尔大公是哪种刘慈不敢兴趣,她颇为阴险地想,城主夫人只要好起来,不管是要和城主继续演绎恩爱夫妻,还是要和负心汉打擂台,对她来说都是好事儿呀。
“好吧,你的理由打动了我。”
刘慈示意对方躺下,从床边桌子上取了一个杯子,用聚水符取了杯无根水,当着城主夫人的面燃了一张回春符进去。
刘慈手指抖动,符纸自燃,符灰化在杯中了无痕迹,玻璃杯口却蒙着一层淡淡的绿光。
“喝下去。”
刘慈将杯子递给她,大抵是绵延病榻久了,再没有比现在情况更坏的的结果,城主夫人毫不迟疑喝了刘慈递给她的符水。
没有想象中的苦灰味,符水带有一种草木幽幽之香。
它本来是用木灵气恢复人的身体,受异界法则之力,城主夫人喝下后片刻,一股精纯的魔法木元素在身体四肢百骸中升起,它们流淌过的她的血管,在骨骼中到处乱窜,好似情人最温柔的抚摸,缓缓修复着她耗损严重的身体。
一刻钟后,在刘慈眼中,城主夫人体内的气血恢复到了病体前的状态。
对方憔悴的脸上甚至涌起潮红,眼底的青色也变淡许多。再用两张回春符,她身体的气血就能和正常人相同。
但迷噩草的毒还是没解。
又在床上躺了会儿,城主夫人已经能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卷轴吗?很有用。”
源源不断涌出的力气,服用符水的城主夫人最能直观体会到。作为公爵之女,实际上她也见过很多好东西,刘慈“回春符”的效果虽然突出,光明祭司的治疗也不会比这差。
但她服用的药剂中搀和了迷噩草,替她治疗的光明祭司会一无所知吗?
城主夫人没办法相信祭司,也没办法信任她的丈夫。唯一能抓住的,似乎只有眼前这个救了她的神秘背剑少女?
“你是剑师?”
有了精神,城主夫人与人说话的气质已经截然不同。现在这样子,刘慈倒是真相信她是公爵之女了。
刘慈好想正大光明说自己是魔法大陆独一无二的“女符师”,奈何在魔法与剑的世界,符师是妥妥的异端,面对城主夫人的误会,她只能默认。
“治疗的效果你也见到了,现在该付诊金了吧?还是你需要我为你找迷噩草的解药?”
“不用。你在我生命陷入垂危时的相助,已经让我十分感谢。在我能力范围内,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说。”
刘慈当然不会白干活。
简单将四季鲜出事,斯图尔被关进监狱,以及她想要达到的目的讲诉清楚,刘慈便静静看着城主夫人。
出身贵族世家的城主夫人也很果断。
“你可以去找伯比奇副官,他不单能解决你朋友的问题,在审理这起案件时也能保证公正。”
刘慈耸肩,“几位副官大人都避而不见,可能城主已经事先打过招呼了吧。”
城主夫人笑了,“你们当然见不到他,他是索奥尔家族的人。”
刘慈没办法理解贵族世家所谓的“忠诚”,反正城主夫人信心满满从抽屉里取出落满灰尘的信纸。沾满了浓墨的羽毛笔快速滑动,城主夫人将刘慈的述求写完,待信纸干透,用乳白色大信封装了。
然后城主夫人用红漆将信封封口,郑重盖下了自己的私人印章。
刘慈勉强认出那是一只冒着火光的大鸟,反正不会是华夏传说中的凤凰,摩洛克山脉魔兽成千上万,谁知道索奥尔家族信奉什么。
“明晚我会再送药水来。”
拿了信封,刘慈推开窗户,纵身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