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珵勒住马,马蹄高扬,嘶鸣几声后才安分下来。他朝黎青揖手后,说:“黎大人。本王只是挂个闲差,官寺中事与我无干。只因陛下吩咐,才隔几日去那里露个面。”
黎青不赞同的皱眉,却知这亦是无可奈何。当初晏珵刚领职,也想过好好的做出一番成绩来,但同僚……说得好听点是供起来,说难听点便是排挤。纵然晏珵主动去做事,只会引来他人的不耐烦,也因不熟悉且无人指导而做坏了好几件事,造成了不少麻烦。
明白之后,晏珵借酒消愁了几日,皇帝却在这时候将他上峰狠狠责骂了一番。看似维护,实则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沦为了京中好长一阵子的笑话。
圣上打着昭昭旗号,实则只想将晏珵彻底废掉。只要他冒出一点上进之心,就会引发不小的变故。
“也好。你成亲后,变了很多,相信你姐姐知道了,定会为你开心。”
晏珵乜了他一眼,“多谢黎大人。本王先回府了,告辞。”
“蘅……”黎青想拦住他,可策马扬尘,转瞬就不见了晏珵踪影。他默默看了会儿,放下帘子。
“走吧。”
微微震动,轿子前行。黎青沉沉闭眼,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不知则无惧,不知则无所挂念。
另一边。
晏珵回府后,直接回清黎院。却在院门,撞见了捧着一个盒子的玉苒。
玉苒一惊,没想到会在这时撞见晏珵。回过神后,她如所有心怀爱慕的女子那般,下意识整理了下衣衫发丝,又含羞带怯的看了他一眼,才施施然行礼。
“妾身参见王爷。”
除却方才的怔楞和面颊羞红,玉苒一如往日般端庄持重。可微微颤抖的后,和越发明显的红晕,透露出心中忐忑和女儿心思。
若是其他人,哪怕不喜,也会多看一眼。可晏珵每次看到这张脸,看到那些有同样遭遇的女童,痛苦、不堪亦极为羞辱的过往,如巨浪袭来。镌刻在骨子里的恨意,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他握了握拳,大步跨进院门。
好半响,玉苒倒呵一口气。方才竟然忘记了呼吸,整个人如坠冰窖,好似哪怕再多与晏珵相处一秒就会死去,恐惧死死撰着心脏。同时,心里油然而生的,是不确定和惶恐。
她真的做得到吗?玉苒在这一刻,开始怀疑自己。
……
晏珵站在院中,收敛好情绪,才踏入屋内。许是心思变化,这些时日荀语不再只抱着医术看。
“《徐梦公游记》?这本书有许多处记载有误,这本虽不如《徐梦公游记》有趣,但更为实用。”知道她为何看这类书,晏珵自书架里找到一本,替换了她手中看到一半的游记。
荀语淡淡看他一眼,翻开他递来的书。“方才遇见了她了?”晏珵的心思藏得很深,有些地方却浅得令人不敢置信。不然,玉苒就不会被送入晏府。
晏珵颔首,“她似有事寻你,我先去后院。”他有自知之明,亦无意自虐。
荀语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招招手,一旁伺候的悦儿就出了门。再回来时,身后跟着已稳住心绪的玉苒。
“妾身见过娘娘。”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屋内,并无晏珵的身影。心下一松,却也一喜。“娘娘,妾身已买来了驻颜丹,请娘娘查看。”
悦儿接过盒子,打开闻了闻,“王妃,的确是驻颜丹。”
荀语翻过一页书,“知道了,时间不多,余下你尽快准备。”
“其余的礼物早已准备妥当。妾今日来,一是为呈上驻颜丹请娘娘过目;二是想请教娘娘,是否要请人过府裁剪新衣?妾知时间不多,但连夜赶工,应是来得及。”
“你去安排即可。”
玉苒笑道:“妾这就去安排。那妾就不打扰娘娘了。”
悦儿皱着看着玉苒远去,心中不安,问道:“王妃,就将这事交给她,万一出了什么事……”虽然是玉苒安排,可却是由荀语负责。若是出了变故,引来麻烦,玉苒虽可问罪,荀语却要但首责。
荀语未曾理会,只抬眼看向又走进来的晏珵,幽幽说:“你可还要隐瞒关于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