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陵力气大,护着郑福柔就往里头去。
郑福柔正和柳姨娘说话,声音不大,听也听的不是很真切。
郑福柔坐在床上,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嫁衣上绣着好看的凤纹和牡丹,凤冠霞帔,她本就生的好看,上了粉之后更是显的她肌肤如白瓷,眉毛描的较平日里要浓,嘴唇涂得也是正红色的口脂,两只染了红色凤仙花的手交叉叠放在膝上,果真是美人,美目盼兮。
“不是叫你们在外头守着么?”柳姨娘正和郑福柔说着事儿,眼圈又几分发红,听到声音立马就转了头来看,一双好看的眼睛立马就睁大了。
她怎么会来?
“二姐姐,这恐怕不合礼数吧?”她挑着眉,扫过她一身正红色的嫁衣。
“你!”柳姨娘立马就站起了身,“有什么不合礼数的?只要太子殿下喜欢……”
“太子殿下喜欢?这侧妃同正妃莫非还能坐到同等的位置上去不成?”她眯了眯眼睛,瞥眼边看见先前郑福柔穿的那身水红色的嫁衣,“二姐姐,你自来聪慧,这样的事,你不是想不过来吧?”
郑福柔面色一白,一双手握了握。只要太子喜欢她,她穿红又怎么了?她早就打听过了,太子妃和太子殿下不合,太子那么将就她,她穿红色又能怎么?她面上还是挤出一丝笑来,“三妹妹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换了身颜色罢了,殿下要的又不是这身衣裳?”
就是不愿换的意思了?
“这样吧,这轿子也不是正红色,要不我知会一声,立马换了?”她笑道,然后走上前,将那件水红色的嫁衣拿了出来,“这亲迎的队伍就要到了,不过这轿子还是借的到的,要不我去知会祖母和母亲一声?好让二姐姐自大门出,风风光光地出嫁?”
“你!”她双手一紧,死死咬住了下唇,“你当我不知道你见不得我好?何必这么假惺惺的?可真是叫我恶心!”
“是,二姐姐就当是如此好了。”她面无表情,郑福柔想穿着正红色出国公府,她是不允的,郑福柔丢的起这个人,国公府可丢不起!
郑福柔的胸脯急剧地一起一伏,本来便涂了粉,此刻脸上更是白了,她恨恨地看了郑福毓一眼,嘴唇翕动,“好!好!好!”说着,便站起了身,走到郑福毓面前,将那身水红色的嫁衣扯了过来,冷笑道:“我这就要更衣了,三妹妹莫非要在此看着不成?”
“柔姐儿!”柳姨娘连忙挡了过来,“……三姑娘太欺人太甚了!”
“我就在外间等着,亲迎的队伍就要进府了,二姐姐可不要误了吉时,若是换不好的话,妹妹帮你把喜婆叫进来。”她笑道。
“不必了。”她冷声道,便拿着那身水红色的嫁衣往贴了大红色双喜的屏风后去了。
亲迎队伍来的时候,郑福毓已经进去查看过郑福柔的衣裳换回来没,嫁妆是要先出府的,她换来了管嫁妆的婆子,将那件正红色的嫁衣加了进去,那婆子看见这喜服时也是吓了一跳,但是也不敢多问,连忙就塞了进去,然后上了锁。
而郑福柔则是一顶小轿子从侧门出,到底是国公府出去的姑娘,在她出门的时候还放了十挂鞭炮。
严氏对这个孙女已经失望透顶了,但是终归是看着长大的孙女儿,她哪里有不痛的?叫人在郑福柔的嫁妆里偷偷加了两千两银子和一对上乘的龙凤玉镯,这是柔姐儿选择的路,日后便由她自己走吧。
外头是炸的噼里啪啦响的鞭炮声,严氏垂着眼帘,竟然落下了泪来了。
“老夫人,今日是二姑娘的大日子,您……该高兴才是。”吴嬷嬷安抚道,今日是二姑娘的大日子,老夫人连去都没去,当真是被二姑娘伤寒了心了。
“是啊,该高兴才是。”严氏叹道,抬起眼帘看着窗外。
郑福柔上了轿子后才叹了一声气,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大花瓶,看着自己一身的水红色嫁衣,眼里浮现的是那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是妾又如何?她所嫁之人是太子啊!今日郑福毓给她的种种屈辱,她永远不会忘记的,而那些屈辱,在日后,她也一定会加倍奉还!
耳边是鞭炮炸开的巨响,还有唢呐锣鼓敲打的声音,她抬手掀了轿帘的一个小角,回头看了以前国公府,她在这座大宅里生活了十几年,最讨厌的人是郑福毓,终于……终于要走了,她该高兴才是,想着想着,她的嘴角浮现起一丝笑意来。
她选择进宫,就是不想在过那种被人瞧不起的日子了,她的兄长,她的姨娘,她不想他们被人瞧不起,所以,她要出息,她要出头,只要她闭上眼,满眼都是郑福毓闯进她房里说的那些话,她心里有多恨?她说不上来,自小,姨娘便对她说过,不能和三妹妹发生冲突,不论她做的再好,那又如何?郑福毓的身份便压了她一头,尤氏,郑福毓,张姨娘,郑浩之……她一个个都不会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