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交割,正是人最乏睡的时刻。
泸州界内,离齐贺水峡最近的一处大港,两只渔船飞快划出白浪,又急忙在一只亮满画灯的美舫旁刹住。
转眼,二十来道黑影窜上,气势汹汹,震得灯花惊跃。为首大汉身材巨魁,昂藏七尺男儿,一抬手,无声令下,黑影们分布四周,他自己到舫屋帘子前却成了温驯的猫儿,垂头收肩。
稍即,帘动花香散,走出六个身穿清一色胡装少女,在门外排成两列。
“可以进来了。”一个悦耳的女声传出。
大汉弯着脖子进舫屋,单膝跪,“巴奇前来领罪。本来一切顺利,已经准备把人带回,哪知半路杀出一群戴兔面具的家伙,从来没听过的小帮派,救走毕鲁班等人,而且他们敢下悬崖走齐贺水峡,不怕死得往下跳。只是毕鲁班虽然跑了,二十几名逃奴就剩七八人……”
巴奇跟着远岁从齐贺水峡爬上山的,所以避开了王泮林布置在两边山口的眼线,不过并没打算从水路回去,就让船停在了泸州山口水岸,结果就追不上了。
“好啰嗦,直说任务失败就好啊。”女子这回的声音好像是嘟着嘴说出来的,嗲得很。
舫屋分内外两间,以一道珊瑚屏风隔开,女子坐在里间。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隐约看得出她衣着华丽,周身闪烁着宝石光辉,还似在绣架前刺绣。
巴奇不敢吭声。
出身呼儿纳近卫的他,知道此女用毒用计皆心狠手辣,要不是她助将军赢得战功赫赫,深得将军宠爱,这回又偏偏跟她出来执行任务,他可真不想打交道。
“远岁人呢?”女子问。
巴奇抬眉,“他还没回来吗?当时他与八名亲信留在废村对付一只兔子,让我们先追,说好随后就来会合,但他一直没出现,我就以为他率先回来了。”
“怎么尽是些废物?亏呼儿纳把这人夸得快赛过诸葛亮了,听说还会狮子吼,结果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还只是其中一人,他就把命搭上了。”女子娇甜可爱的语调忽地发冷,“死了好,一了百了。”
巴奇也觉早白头的家伙凶多吉少,只是对他而言不痛不痒。他不喜欢那些野心勃勃来投诚的颂人,一无忠诚,二无信义。
“还有一事禀报夫人。当时巴奇出面包了三只船,我在山下只看到两只……”
“那是我另作了安排,由我的人驾第三只船,留在崖下待命,以备不时之需。”女子娇笑得意,“看来你们没追上的兔帮,我的人能追得上。当初是不是巴奇你说的,带着女人上船晦气?”
巴奇是斗败了的公鸡,这会儿只能摸鼻子认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