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南垂眸,撇出一丝冷诮。
作死啊!
农人们才不管夫妇还是仇人,拿了地上锄头,骂咧咧冲来赶人。
“干什么!”
一声令山林摇荡的大吼,小路那头忽现两人,一位撑龙头拐杖的年长者,一位身高六尺的魁梧大汉。
农人们立即分两边站,低头不敢望。
节南不动声色打量后方,怎么没她的熟人哪?
不一会儿,长者走到跟前,白胡飘飘,有种山中隐士之感,“对不住二位,平家村一向欢迎五湖四海的客人,不过这年灾劫不断,春季出完疫病,夏季又出虫灾,为了避免甘泉不洁,只得暂时封住泉眼。大夏天的,瓜果无存,粮食不长,大家伙心里都不好受,所以难免气冲了些。”
孟元这时还真像个能挡在前头的“丈夫”,“在下明白你们有难处,只是这会儿出村又要风餐露宿,不知老翁可否通融?我愿支付吃住银两——”转头来,看着节南。
节南心中好笑,直接将钱褡袋往孟元肩上一放,“够不——”
孟元双膝跪地,啊呀一声,连双手都支地去了,给对面老翁行一大礼。
节南也不扶,啊呀回一声,“看我,忘了钱袋子二十来斤重。”
什么都能轻,钱袋不能轻。
孟元狼狈爬起,笑得好不牵强,“不妨事,也是我自己没当心。”随即指着那袋钱,“老翁,村里遭灾,想必秋冬二季日子更难熬,这袋钱与我二人实在是负累,就捐给村里吧。”
嘿,转手二十斤铜板送出去?节南突然发觉,孟元开始展现不为人知的一面了。
黑暗面?
老翁先推辞,孟元再坚持,两相推来给去,最终老翁收下,也同意孟元“夫妇”在村里过夜,而且就住他家里。
一进院子,节南就四下张望。
魁梧大汉喝,“看什么?”
嗓门吓人!
节南胆包天,眉眼皆笑,问老翁,“我在山下就听说,您的女儿特别貌美。”
方才,老翁说自己是村长,又说大汉是他儿子。
节南估摸这老头儿会找个女儿不在家的借口。
想不到老翁不慌不忙,“那丫头做饭呢,等会儿就能见到了,只是她天生不能说话,性子又十分内静,看到生客可能惊惶无措,万一失了礼数,请夫人莫恼。”
节南眸中光芒一现,“不会,相逢即是妙缘,怎会恼。”哑巴?
老翁的眼让白眉遮了大半,只见咧嘴豁牙,“夫人心慈。”又对孟元道,“二位想必疲累万分,离晚饭还有一会儿,不如先回屋歇息一下。”
孟元道好,节南不能不跟。
进屋关门,节南坐到窗边的桌子,听外面脚步声,炒菜声,说话声,马蹄声,回头冲着神情忐忑,不知往哪儿站的孟元一笑,“坐啊,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