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当年的他昏迷在车下,地上一滩血,她怎么就不怕呢?
她当时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留。
明明大家都再说,他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残废了。
有时候,她倒宁愿他死了。
“宋弦歌,你今天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该的。”楚祎说。
是…该的吗?弦歌浅浅一笑。
既然是该的,那就面对吧。
没事儿。
弦歌放下了车窗,凉爽风吹了进来,她伸出手,感受着风一点一点带走她掌心的温度。
比起几年前,裴公馆的气势更加宏大了。
管家一脸惊异,大概是没想到居然会有女人,敢在楚大少当司机的情况下坐后座,等他替弦歌开了车门,那惊异,瞬间化作了惊恐。
随后是鄙夷,憎恶。
“陈叔叔,好久不见。”弦歌装看不到,面带微笑着说。
“宋小姐,没想到您还会来裴家…不知您有何贵干。”陈玉仁生硬地下了逐客令。
“她跟我一起来的。”楚祎走到弦歌身边,强硬地揽过弦歌纤腰,冷峻地看了陈玉仁一眼,“我有分寸。”
走到了大院,弦歌才顿下脚步。
“放开。”
楚祎并没有听话,只是低头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我听说你在美国玩过的男人都可以凑成一个连了,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乎男人怎么对你了。”
“看来楚先生对我还挺了解的…不过,你的听说似乎有些偏差。你知道的,我挑东西从来只重质量,不重数量。不过,女人总是喜欢新鲜的,所以,一个连不敢说,倒也算是没尝过重样。”
楚祎眼里的笑愈加危险。
他凑在弦歌耳侧,低声说,“你就是个贱人。”
弦歌转头,眉眼带笑,朱唇轻启,“楚先生,你好像…管不着。”
“裴哥哥,爸妈叫我们一起进去呢!你再看什么啊。”
一声清脆娇媚的女声从两人头顶传来。
弦歌抬头。
他那一双墨瞳,正直直地由上而下,直直地看着她。
多少年前,在那个重症监护病房,他好像也是这样的,看着她。
没有一句话。
第三章
弦歌仿佛看见他在对她说话,他说,你回来了。
又觉得好像是,为什么回来?距离太远,弦歌实在是看不清…该死,看来她的眼镜又要换了。
不过,她还没瞎到看不到随后出现在裴谦身边的那个活生生的女人,这女人弦歌没什么印象。只是一向不喜欢女人亲近的裴谦居然能让她出入自己的房间,大约也个是挺喜欢的新女朋友吧。
可裴谦脸上的表情也太平静了。弦歌以为,他最起码要指着她鼻子,让她滚得远远的,这才是裴大公子一贯的处事原则。
弦歌摸了摸鼻子,收回目光。
“进去吧。”身侧的楚祎冷不丁开口,还真吓了弦歌一跳。
“我说,你到底要让我看什么?”他命令似的语气,让弦歌躁了起来。
楚祎弯了腰,凑在弦歌跟前,说,“刚刚那个女的,你看到了吗?她是今天要跟哥订婚的女人,她是不是很漂亮?”后是一笑。
弦歌倒真是愣了愣。
“我说,楚祎,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弦歌像看着白痴一般看着他,“我跟他都分了多少年了,他身边有女人,我身边有男人,这有好奇怪的?就为了这种小事,你把我叫来?难不成,你还希望我能干点什么么?”
最后弦歌嗤笑了一声,转身要回。
那样的轻视让楚祎陡然变了脸。
前一秒他还皮笑肉不笑的装着,此刻,却是黑了脸,直接伸出手,硬拖着弦歌往裴家花园走去。
说来,弦歌还真有些感概。
裴家花园里的这些个花花草草,大部分都是弦歌从宋家的奇珍园里移植过来的,如今这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象,九成九是她的功劳。可惜了,便宜了后人。
弦歌忽地想到了一句老话: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果然如此…
楚祎见她嘴角带笑,有些好奇,“你笑什么?”
弦歌指着不远处的秋千架子,无不嘲讽地说,“我还记得你那时为了跟我比谁的秋千荡得高,傻不拉唧地从秋天上飞了出去,还撞断了两颗门牙,是不是?”
“真高兴你还笑得出来。”楚祎面无表情地说。
弦歌反驳,“我为什么要笑不出来?”
裴大公子订婚宴的排场还跟以前一样气派。
弦歌跟楚祎来得晚了些,只好站到了观礼人群的最后一排。天可怜见,还留了两个位置,弦歌不用站着。
如若不然,她那高跟鞋可没法支撑她站个几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