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丰年夏,永安王在帝都起兵谋反,后被禁军镇压,被捕后满门抄斩。史称‘永安之乱’。
几日后中宫私宴上,一时雅兴起为帝王起舞的皇后娘娘突然拔尖行刺那个枕边之人。
剑锋犀利,抵住宇文墨的外裳仅余一公分。
瞬时吓傻了一干伺候在旁的宫人们。
“娘娘,万万不可啊!”宇文墨随身最受宠的大太监李公公跪在二人之间,哭着嚷着劝阻面前狠了心红了眼圈的安陵瑾。
“皇后娘娘,一日夫妻百日恩。您跟陛下这么多年的交情,舍得下心吗?”旁边宫人皆哭嚷附和。要是宇文墨今个儿出事,他们这些人也不用活了。
“娘娘!”
而他们面前的一男一女,后者挥剑抵在前者的胸前,两人眸中的情愫复杂。
宇文墨纹丝不动,面色如常定定看着她。“阿瑾。”
安陵瑾眸光闪了闪。
“跟永安王勾结,泄露你秘密的人是我。”
“想要你命的人,也是我。”
“宇文墨,你害了我安陵一族,也害了我……”错付痴心,空余梦。
他低低道:“若你想要我的命,就拿去吧。”
“你以为我不敢?”安陵瑾冷笑。
手腕翻转,直直刺入宇文墨的胸膛,剑尖处渐渐染红了外裳。
宫人们哭嚷喊叫。
他没有反抗。
那朵绽放的血梅看怔了安陵瑾。
“你……为什么不躲?”
宇文墨突然笑了,“十五岁那年,你也是这么喊着跟我比武,问我为什么不躲……”若一个男人深情起来,无法不为之动容,“阿瑾,我心悦你——这便是我不躲的理由。今如是,往后如是。”
“你心悦我?”女人露出惨笑,“你心悦我所以灭我满族……你心悦我所以广纳后宫……你心悦我就把我赤诚的心踩在脚下,毫不怜惜?”
“宇文墨,这便是你心悦的方式?你的喜欢……太廉价也太无耻了!”
帝王的爱,永远排在权欲野心之后。
“你我成亲当日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我说过你若负我,必舍弃你而去!”
疼痛之下,宇文墨视线中双眸含泪的女人与当年稚嫩的面孔重合,恍如隔世。
“我……”喉间干涩,有心想自辩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所做一切皆为了江山宏图伟业。帝王,必须懂得取舍。
——宇文墨无负天下人,唯独伤了她的心。
男人吃力抬起手,身躯动了动令剑尖又往前深了一寸,“唔……”
明明她再用点力就能将他杀死,可注视着宇文墨额前几缕鬓白的发丝,她怔愣住。
二十多年全心全意的陪伴,相思早已入骨。
她,根本下不去手。
‘铿锵’一声冷剑摔在地上。
安陵瑾瘫坐在地,面容苍白。“宇文墨,你是我的劫。”眼泪终于落下。
炙伤了宇文墨的心。
众人连忙上前搀扶:“陛下!陛下!”
“来人,快去传太医!”
“站住!”宇文墨喝止那些快跑出中宫的宫人,“今日的事情不准声张,谁胆敢外泄出去,朕将他五马分尸!”
宫人们低头哆嗦,应道。
“秘密将太医院太医请过来,谁也不许将受伤的事说出去,知道吗?若有人问起,就说朕感染风寒不宜见人。”
忍住剧痛交待完事情,最后看一眼憔悴的安陵瑾,宇文墨终于昏迷过去。
……连行刺的事都想第一时间保护她吗?
可惜,终究是孽缘。
她无力惨笑。
宇文墨病倒床榻,多少太医忙碌于案前。
处理伤口时满盘子血水往外倒。
连太后问起都只是搪塞身体抱恙,未能按时请安。
安陵瑾坐在阁房,对着窗外的天幕从天明到天暗,再从暗夜至日出。宇文墨终于醒来了。
等待她的将不仅仅是冷宫。
闻人暖以胜利者的姿态步入中宫。
“皇后娘娘。”
此时两人早已撕破脸面,安陵瑾知晓她真实身份的底细,也知晓她一直以来的计划。
“你以为你胜了吗?”
“什么?”闻人暖皱眉。
她抬眸,瞳色平静而透彻,“闻人暖,我的下场便是你的明天。由始至终,宇文墨不过拿你当做制衡我的棋子罢了。”两者相争,渔翁得利。
“他对我尚能如此,何况是你?”
闻人暖显然是很不喜欢她拿自己作比较,恋爱中的女人总以为自己是特殊那个。但心底尚存的一丝理智提醒她可能是真的。
嘴里仍硬气:“陛下不过是腻了你,你平日那般糟蹋他的心意,活该你被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