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个沉重的问题。
当初在第一次见面时不忍心或者懒得揭开的伤疤,在眼下事态濒临失控的节骨眼上,就必须给她生生撕下来放放血了。
琥珀色眸子一斜,耷拉着的几乎呈半圆形的上眼脸,极大地搅和、削弱了她神情流露出的阴冷意味,她说:“陶桃。”
“嗯?”
“你怎么老一个人?”
像是毫无防备敞开的胸口出乎意料的中了一箭,陶桃愣怔,眼中那些羞怯、激烈、侥幸的色彩,统统黯淡下来,又慢慢变回到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头疙瘩似的妮子。
叶彩摩挲着下巴,用几近尖酸刻薄的嘴脸说到:“你朋友呢?没有朋友啊?哎呀,太可怜了。真的,太可怜了。你看,大家都是一样的人,都是两个眼睛,两个耳朵,没有什么区别,可为什么就只有你没有朋友呢?你又不少条胳膊,嗯?是吧陶桃,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陶桃脸色木然,眼神灰暗而空洞,似乎早就看腻了这类嘴脸。
可这类论调却似乎很新鲜,她还没有免疫抗体,以至于某种情感像病毒一样侵染到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里,令她身体紧绷,放在床沿上的小手牢牢攥紧。
浮夸的叹一声,叶彩似要就此打住,令陶桃暗自舒了口气,可随她一开口,心便又立刻悬了起来。
叶彩说:“我算是看明白了,大家都不愿意跟你玩,都嫌弃你,是吧?难怪你自从和我接触过之后,就一直有意无意的接近我,因为我不嫌弃你啊,对不对?嘿嘿。”
作态像极了夜场里醉生梦死的欧吉桑,叶彩大喇喇勾住陶桃脖子,将这个带着卑怯微笑的小脸红扑扑的小妮子揽在臂弯里,语气无奈而沉重似的说:“原来你是想和我交朋友啊,早说嘛,是不是?搞那些花花肠子干什么?交朋友就交朋友嘛,要跟我玩就跟我玩嘛,喊一声就行了嘛,喊不应你就撒泼嘛,你又不做声,啊,也不暗示我,看我没理你,就特么以为我怎么怎么了。听着,人际交往这玩意,不是你自己单方面瞎杰宝观察、寻思就能判断的,啊?不要一厢情愿的以为大家都是打心眼里不喜欢你。我告诉你,其实很多人都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而你让人看到也只是表面功夫。要和人交朋友,就……”
陶桃傻乎乎的看着她。泛着水雾、闪动着可怜和委屈的双眼,里边似乎有种炙热的情感,即将汹涌而出。
像是吃不消这眼神,叶彩慢慢就哑巴了。
她自认没有资格消受这一托付。面对陶桃突然的炙热眼神攻势,她选择了回避。
事件能得到圆满解决就成,没必要再多余的掏心掏肺、肝胆相照,也不能撕破脸皮彻底把关系搞僵、生活环境搞僵。得拿捏控制一个度,若即若离为最好。
她又摩挲她那嫩白的脸庞。
“我不想为难你。但是林慧娇和程胭脂让你这样膈应着也不是个事儿。这样,明天吃早餐的时候呢,你出面把这事澄清一下。我来担保,跟她们两个说,这事呢,就当没发生过,反正到时候,也只有我们四个知情,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其实呢,娇娇和胭脂都很好相处的,就是胭脂对你有点偏见,不过都是道听途说,其实她人挺好的,很直爽,你跟她接触过之后,她应该就不会再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