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我们要出门的时候,安子不由自主地朝你躺着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种眼光,不可能是看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杨非双眼冰冷,快速地一瞥表情尴尬的安明远,随之声色俱厉地往下说道,“现在,你,和你的侄子都身在我的团队。而你的想法太多,也过于自私。今天安子出事,和你这些自私自利的念头不无关系。安叔,对于安子的失踪,你至少有一半责任。”
在这种时候,杨非立刻收回了他固有的温和表情,而是格外声色俱厉。
听到这话,安明远怎能坦然?他恼怒地转过脸,正打算粗声大气地回敬过去,却没想到在触及杨非双眼的一瞬间,安明远就觉得头皮发炸,立刻不由自主地转开了目光。
在安明远的记忆中,杨非的双瞳漆黑不见底,像是月光下的一泓清泉,明亮却不逼人。可是……安明远突然觉得记忆是不是出错了。
因为,在触及杨非瞳仁的同时,他只觉杨非漆黑的眼底有一种祖母绿的盈动之意在闪烁,并散发着一种可怕的死亡气息,逼得他急于跳车逃走。
“你……你凭什么这样说!”瞬间的顿时让安明远周身冰冷,却依旧在阐明自己的观点,“我,我承认是跟安子说过一些事,可是这是我们叔侄俩的事,与你无关!”
头顶的闷雷还在隆隆炸响,时而划过天空的雪白闪电照亮了这个年轻人的侧脸。桀骜和沉寂的冷然愤怒,盘踞在这张俊逸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叫人胆战心惊的寒。
“安子今天不愿跟着我,不就是因为,你跟他说过,凡事不必太过信任我杨非么?”杨非的声音依旧冷得像冰,他一字一顿地说着,“你存着私心,怕侄儿太过信任我,而偏离你原本打算利用我,逃出这座城市的初心。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杨非存着戒心,但你不该这样做!你这是害了他!他只有十七岁,是你一手带大的,出这样的事情,你于心何忍?”
说这话时,杨非攥紧了方向盘,脚下又将油门踩到底——这辆豪车发出顶级引擎才有的沙沙声,却不能让杨非觉得平静。
前世的件件事涌上他的心头,让他激愤的心底顿时升起一种无限的悲哀来。
良久,他才是长长叹了口气,继续用漠然的语调说着让安明远心惊肉跳的词句:“安子现在出事,我们谁都不想看到。可你应该明白,存着私心,就是把这个年轻人往错误的方向引过去!你不该让他学着背离团队,想着利用大家!你该想想如何信任彼此,相互配合,我们才能在这个丧尸时代活下去!”
这一连串如泡连珠的话语彻底把安明远炸得哑口无言。
这个年轻人太过于城府。他的心智,根本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人有的。
安明远转过脸,不认识似得看着这个淡漠的年轻人,刚才还萦绕在心头的盛气凌人,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杨非的话,虽然让他特别不舒服,可是,他每一个字,都点中了他的心思。他知道,杨非刚才在别墅里面没有揭穿自己假装昏迷,还真心诚意地给他道歉,其实给他留了很大的面子。毕竟,在大多时候,对于他这样年过五十的中年男人来说,面子比性命还重要。
这一系列的作为让他哑然,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低下头不再说话。
“安叔,谈谈安子吧……我知道,他不是你的侄子。”杨非不失时机地转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