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想起那日在乌拉那拉府看到那雪团儿摇头晃脑念着《女四书》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皇额娘尚不知道,那小丫头倒是在念《女四书》呢。”
皇后来了兴致,倒是好好的问了一回。最后叹道:“和那布尔说声,好好的小丫头学劳什子女训女戒的?要都是蓬头盖面不以颜色为重,反倒是招人嫌了,汉人就是这点子不好,非得让女儿受这等子罪。”
弘历忙应下了,心头想着哪天等了空,倒是该去看看这丫头了。
“听说你最近纳了个格格?”皇后说道。
“是的,皇额娘,那高氏是儿子的丫鬟,儿子见她伺候的还算尽心,便纳了。应她身份不够,儿子也就没拿这起子事来烦皇额娘。”
皇后摇了摇手:“这便罢了,不过弘历你年岁已然不小,是该指婚了。”
她细细想了一回,便道:“明年正好是大选,我到时候提醒下你皇阿玛,该是指个福晋了。”
弘历一听,倒是心头有了揣测:“这倒是不急,儿子才16,还可以等几年。”
皇后却是笑了:“这倒是不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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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瓜尔佳氏的日子倒是过的越发好。人也年轻了不少。
那布尔虽然有了新宠,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只要有雅娴格格在,瓜尔佳氏的地位稳如泰山,旁的人均是撼动不得。
看三格格生母便是知道,那陈庶福晋当年是多么的耀武扬威?以汉人女子身份成了庶福晋,只因冒犯了雅娴格格,最后落得个惊恐而死,连自家女儿都被对头纽咕禄氏□□成了别人家的。
雅娴到时,瓜尔佳氏正在翻她的账本子。
“额娘,”雅娴行了礼,问了安,方才让瓜尔佳氏屏退了下人,“女儿想请个嬷嬷,教女儿舞蹈。”
瓜尔佳氏原本含笑的脸,瞬间改色:“可是有谁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雅娴直起身:“额娘,您还记得陈庶福晋吗?”
瓜尔佳氏脸色愈加铁青:“那个贱人!”
雅娴没劝她,只说:“女儿九岁了。”
瓜尔佳氏沉默了许久,方道:“你岂是那起子贱人能比的?那些个奇.淫.巧计不学也罢。”
“额娘,您比那贱人漂亮多了。”雅娴走上前握住她的手,“额娘,当年,若不是您设计,那贱人指不定还能翻身呢。”
瓜尔佳氏有片刻惊慌,继而笑:“什么都瞒不过我的女儿。”
那语气,除了淡淡的伤感,余下的尽是欣喜。
雅娴心里松了口气。她是在赌,赌瓜尔佳氏是真心爱她。真心把她看的比一切都重。
瓜尔佳氏搂了她进怀里,摩挲许久:“雅娴不怪额娘?”
雅娴抬起头:“额娘,女儿听过一句话。”
瓜尔佳氏看着她。
“打蛇不死,反受其伤。”雅娴看着瓜尔佳氏,一字一句的说出。
瓜尔佳氏突然鼻头一酸,紧紧抱住女儿,连声叹道:“我苦命的女儿啊。”
她想不通,以雅娴小小的年纪怎么会想的如此之多,所有的一切,她思来想去只能推诿到雅娴身体不好,自幼又聪慧,不知道受了多少风言风语上。思之前段时间去问老太太安,老太太抱着外孙女儿心儿肝儿的喊了半天,却一句都没问过雅娴。
再想到那老两口子曾说慧极必伤。言外之意竟是雅娴太过聪慧,肯定命会不好。瓜尔佳氏更是心酸无比。再听到雅娴这番话,更是深恨自己护不住女儿。
“嘭”
那布尔本来是找瓜尔佳氏有事相商,结果才进房前便听着瓜尔佳氏屏退了下人,只留了娴雅在房,他本来就是个女儿奴,听着女儿在,怎会离开?只是刚还来不及动作便听着嫡妻哭着喊了句‘我苦命的女儿’。急切之下,那布尔也没顾上礼仪,竟是踢开了门。
“谁欺负我的女儿了?”那布尔冲进去,急吼吼地问道。
瓜尔佳氏有些微愣,却是雅娴先反应了过来:“阿玛,没多大的事,只是女儿贪食想吃口血燕,结果伺书回来说,依勒佳额娘身子不适,把血燕端走了。”
这依勒佳,不正是那布尔的新宠?
瓜尔佳氏明白,这是女儿在为她撑面子呢。
她抹抹眼角,笑道:“是妾身急躁了。光是觉得女儿让下人去炖了点东西,还被人端走了。有点不忿,这话倒是不好说出去,不然指不定人家会怎么乱说呢。”
那布尔已然是气急了:“什么额娘?你额娘就一个。一个小格格居然还配你叫她额娘?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爷和福晋平时是短她口食了还是怎的?让她马上搬到静园去,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这静园,可是犯了大错的家眷呆的地方,当年陈庶福晋就是在里面住过,最后受不得那里冷清,竟是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
“爷,这不妥当吧,”瓜尔佳氏满脸忧心道,“这依勒佳格格也没做错什么,要是旁人问起她搬到静园的原因,雅娴岂不是……”
满洲入关后,也将孝道放在了至高之位,那布尔唯一沉思也觉得为了个贱人赔上自家格格的名头不好,就算是沾上也对他的雅娴是不利的。
于是,他手一挥:“这事先搁置着。让人先给雅娴炖血燕去。”
瓜尔佳氏应了声是,也不再多说了。
不过,两天后,依勒佳被人发现和侍卫通.奸,那布尔认为是奇耻大辱,这事不知道怎么就被老太太知道了,令人一根绳子把依勒佳了结了,扔到乱葬岗了事。
从头至尾,那布尔仿佛都忘了,他曾经如此疼宠过那个叫做依勒佳的女子。
而经此一事后,雅娴更是看清了男人的本质:无论说过多少甜言蜜语,曾经多恩爱,多疼宠,都是可以舍弃的。
女人,以色伺人者,下场通常不好。
而下场更加不好的女人,却是爱男人,胜过爱自己的。
这样的错,她再也不会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