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前臂以及附近的部位是银白色的,其他部位都是黑色的。
每一次颜色变换过后,银白色部位都会变得更少一些,黑色所占的面积则会更大,但相应的,银白色鳞片的部位就好像在发光一样,宛如实质的能量透过鳞片好像要散逸出来,寒气扩散到四周,正是周围海水温度下降的原因。
直到银白色全部龟缩在左前臂的部位后,银白与黑色的交替才暂停。
但咕噜的表情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所有的银白色都集中在左臂,使得左臂肿胀地似要爆发。
麦冬再也忍不住,一直没有流出眼眶的泪水刷地掉落下来,“咕噜你怎么了?咕噜,咕噜你别吓我……”
她想进入龙山,想回家,但如果愿望的实现是以咕噜的牺牲为代价的话,她宁愿一辈子无法如愿。
咕噜微微睁开了眼睛,嘴巴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它费力地抬起自己的右爪,在胸前高高扬起,忽然重重落下,径直落在了左臂之上。
龙族的身体非常强悍,几乎很少有其他生物能给它们造成瞬间的巨大伤害,即便是曾经给它们带来了不少困扰的海兽们,在它们眼中也不过是稍微厉害一些的小虫子,只是虫子多了也能把人咬痛,面对源源不断的海兽,龙族即便再强大也难免受伤。但即便如此,海兽一次顶多能撕咬掉它们几片鳞片,想要一击致命,即便巨龙们站着不动,它们也得攻击上好一会儿,因为龙族的防御力实在太强。
能真正瞬间伤害到它们的只有自己。
高昂的右爪落下,比最好的刀剑还锋利的指甲瞬间破开黑鳞,划破皮肤,切入骨肉,染满冰冷的鲜血。
鲜血瞬间在附近的水域飘散,将海水染得一片血红。
一只前臂从肩头处脱离,由于水的浮力,并没有“砰”地落地,而是轻飘飘地,水草一样渐渐沉入海底。
这一切发生地太过迅速,麦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咕噜将自己的左臂截断,所有银白色的鳞片都消失不见,眼前只剩一个失去了一条前臂的黑色巨龙。
断臂落水的同时,咕噜的身体再次发生着变化。
鳞片、血肉和骨骼都在急速缩小着,淋漓的鲜血不止从左臂断处渗出,更从每一片鳞片底下渗出,血液很快就布满了它的全身,然后由很快被海水带走。
既然耗尽魔力的方法行不通,那么就只有后一条路可走:彻底拔出身体内水属性的泉眼。
但是,它并不是真正的泉眼。它无形无质,存在于骨血中,与整个身体密不可分,要怎样才能将其拔出?
从知道要陪着麦冬一起返回龙山那一刻起,它就在想着进入龙山的办法。耗尽魔力的办法第一个被想到,它希望这个方法能奏效,但是心底莫名地肯定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所以才会想到第二个方法,也就是——拔除泉眼。
所以它做好了两种准备。
第一个方法能奏效固然好,但如果不行,就要使用第二个方法。
在麦冬不知道的时候,它已经无数次实验过拔除泉眼的方法。
力量的源泉根植于血脉,如果想要将其去除,似乎只有将全身的骨骼和血肉全换过才可以。但这样一来,它也无法存活了。
还好,事情没有坏到这个地步,无数次的试验过后,它终于能将那股力量牵引到左臂,就像将泉眼禁锢在那一个范围一样。
想要毁掉泉眼,只要砍掉左臂就可以了。
还好,这一次终于成功了。
所有的水属性能量都被拔除,就像原本能装两百毫升的杯子被削去一半,容量也因此减少了一半。因为力量增长而快速长大的身体也因此受损,瞬间变得只有原来一半的大小。
这种变化是强制性的,也是真真切切的,不像咕噜平时因为好玩儿而变换体型,除非力量再次增长到原来的程度,短期之内,它已经无法再变成原来的大小了。
可是,即便断了臂,即便身体因为这剧烈的变化而鲜血淋漓,比起所得到的,似乎也值得了。
龙族的恢复力很强,手臂断了可以再长,而力量失去了也可以随着时间的增加而再次获取,所以,咕噜对这些都不在意。
只要冬冬能够如愿就好。
“冬冬,好了。”它虚弱地笑着,伸出剩下的那一只爪子,握住麦冬的手,往龙山的方向迈了一小步。
海水中再没有一丝阻力,原本粘稠的感觉似乎全是错觉。
那股由龙山散发出的威慑也倏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和亲切的气息,仿佛在迎接离家许久的游子。
麦冬已经愣在原地许久。
从咕噜将自己的手臂切下的那一刻起,她的脑子里就像飘满了雪花的老旧电视机,噪音轰鸣,无法集中思考任何问题,直到咕噜开口说话。
“……咕,咕噜……”
眼泪肆无忌惮地落下来,模糊了眼前的画面。她放任自己哭泣,放任泪水模糊了咕噜的脸,只因为她不敢去看它的眼睛。只要看了,铺天盖地的心疼和愧疚就会迎面而来,将她压得无法喘息。
她想过咕噜会在跟海兽的战斗中受伤,想过它可能会在传送的途中被时空乱流撕得粉碎。但是,想象是想象,但咕噜真的满身鲜血的站在她眼前,尤其是以这样近乎自残的方式时,她几乎立刻后悔了。
为什么要让咕噜陪着她去送死?
为什么咕噜受了伤她却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它还那么小,她无法保护它就算了,为什么反而会让它为了自己而做出这样的牺牲?
她错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吐血了,上传到手机后又在手机上码了一千多字,点了直接发表后却没有发出来,然后我还没有保存那一千多字!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