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卫东扔了自行车大步走过去,他身量魁梧,肌肉结实,相较之下男人就不够看了,许卫东像扔小鸡一样把男人扔了出去,喝声道,“大白天的,欺负女同志,哪个单位的?我要找你们领导谈谈,看看他管不管这事,伤风败俗!”
张秀英连忙藏到许卫东身后,手指着顾伟民道,“军官同志,他约我出来说是谈事,结果威胁恫吓我!”
闻言,许卫东撸起了袖子,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朝顾伟民走去,吓得顾伟民连连后退,待看清许卫东肩膀上的星星之后,一阵冷汗,忙道,“军官同志,你不能听信她的片面之词啊,她背地里编排我,坏我名声,所以我才找她出来,希望她谨言慎行!”
张秀英给气乐了,“我在背地里编排你?是你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亏心才是,我人正不怕影子斜,我问心无愧!”
张秀英承认,她从初中就开始偷偷喜欢顾伟民,班上数他最会说话,无论何时都能侃侃而谈,课上经常和老师争论时政争论的面红耳赤,什么事都有自己独到见解,组织性又强,父母都是工人出身,根正苗红,当时班上指定不止她一个人偷偷喜欢顾伟民。
单张秀英知道的人里面,郝雪梅就算一个!
郝雪梅跟顾伟民一样喜欢谈时政,喜欢出风头,无时不刻不夹一本红宝书...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郝雪梅跟顾伟民就是一路货色,可当时张秀英就是看郝雪梅不顺眼,巴不得她考不上高中,大快人心的是,郝雪梅最后还真没考上。
没了郝雪梅,她跟顾伟民在高中校园里你来我往,交流不觉多了起来,高中毕业之后就算处起了对象,周末一块去看电影,在放映室乌漆墨黑的时候,顾伟民会伸过来抓她的手,在他手心里来回揉捏,搓的她心砰砰乱跳。
天黑了之后,也去过小公园,背着人的时候,顾伟民会把手搁在她腰上,揽着她一块散步。
还有他滚烫的唇舌...
本以为他们处对象是你情我愿、光明正大的事,没想到顾伟民单方面偷偷摸摸,从来不把他们的关系告知周边人,更不提请媒人上门去她家说媒,弄了半天,原来人家是背地里又跟别的姑娘勾搭上,火速领证结婚了。
结婚就结婚吧,她又没死缠烂打,他犯的着说她家条件不好,说她配不上他,还说她想攀高枝,啊呸,他有什么高枝可让她攀的!
张秀英也不是什么拖泥带水的姑娘,顾伟民既然不跟她处就拉倒,至于他背地里脚踏两只船,张秀英只当是自己被狗咬了一口,识人不淑,谁没个年轻不懂事的时候!
她也没再理会顾伟民的事,还是去找秀春玩,才知道顾伟民因为作风不正被精简去乡下支援建设。
初时张秀英知道之后,心中大快,只觉他活该,可后来又有些怅然,到底是跟自己处过一段时间,并且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心里多多少少有点难受,她年纪也不小了,单位里有大姐给她介绍同单位的小伙子,张秀英都没心思再处。
直到今天顾伟民再次来找她,说找她有事相谈。
张秀英也想跟他好好谈谈,他两处对象时,她只告诉了秀春,再者说,秀春也不是大嘴巴的人,任谁都能往外放,至于其他人,她可不敢保证没别人看见他们偷摸手拉手过,说来说去,要怪就怪顾伟民他自己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
许卫东皱眉看着这两人针锋相对,呵斥道,“好了,一个一个说是怎么回事!”
说着,许卫东看向张秀英,道,“女同志,你先说。”
事到如今张秀英也是破罐子破摔了,犯不着再顾着脸面,对许卫东道,“军官同志,他在邮局上班,以前跟我过对象,但是因为他在跟我处对象的同时又跟别人处,作风不正被人发现,现在反过来赖我,说是我到处散播谣言,毁他名声!”
张秀英话音刚落,顾伟民便不客气呛声道,“军官同志,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张秀英同志,我啥时候跟你处过对象了?我光明正大处对象的一直是我现在的媳妇金兰香,我说难听点,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我还能去找你?”
张秀英顿时气红了眼眶,浑身发抖,没跟她处过对象,没跟她处对象还拉她手,搂她腰,甚至是亲她嘴?
此时张秀英才知道自己是被耍得团团转,她要怎么证明她跟顾伟民处过对象?难不成跟眼前的军官同志说顾伟民搂她抱她亲过她?
让她怎么能张得开嘴,白吃了个哑巴亏!
顾伟民这一番话,让许卫东止不住皱眉头,一个男同志,把话说到这份上,一点情面都不给人家女同志留,还是个男人么?
“你单位在邮局?”许卫东冲顾伟民道,“行,回头我就去管你领导了解情况,要是敢说假话,我看就你这样的,最该送去好好改造改造。”
顾伟民被这话吓得腿软,他到现在还在支援农村建设,回城遥遥无期,要是再被按个其他大帽,他还能混下去吗!
顾伟民呵呵笑,“军官同志,误会,都是误会...”
说话间,侧身挪着步子,一溜烟窜走。
许卫东骂了声娘们,再转头看张秀英,这姑娘五官长得还行,挺黑。
“女同志,你说他在邮局上班,哪个街道上的邮局?还是总局?”
张秀英低头,无意识的搅着手指头,半响才道,“我不知道。”
话音刚落,飞速的往车间方向跑。
许卫东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好歹是帮忙解了围吧,这女同志,好歹说声谢谢再走啊...
入了伏天之后,天气越发燥热,实在难熬,秀春不停挥蒲扇一点不好使,旦旦肚子上就围了个肚兜,睡觉的时候再给他盖个小毯子就算完事。
这天下班,陈学功拎了个电风扇回来,往圆桌上一放,插上电,那风力,可不是扇风扇能比的。
“苗苗哥,这玩意从哪来的?”秀春知道它叫电风扇,但没见泽阳的百货商店有卖过,要是有的话,她早买了。
陈学功三两下脱了短袖衬衫,里面就穿了个背心,坐下来跟秀春挤在一块对电风扇吹。
“老高去省城办事,我托他带的。”
海鸥牌的电风扇,五十块钱,要三十张工业劵,幸亏从许卫东那里搜刮来不少工业劵,不然还真有钱都买不了,这也是电风扇没能家家户户都有的原因之一,像陈学功这样,一个月也就五张工业劵,三十张工业劵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蓄积的,所以不少家庭宁可用蒲扇,也很少愿意花这么多工业劵买一台一年最多用两个月的家什。
很快,家属院里的邻居门知道秀春家有台电扇,吃过晚饭之后都愿意溜达来串门子,顺带吹吹电风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