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窗口可以看到沧海楼前站着的二十七个人, 这些人脚上都穿着牛皮鞋, 虽然看起来跟乞丐差不多,但她可不会小看他们。
席商和乌彭抬着沉重的木箱起来, 期间卫始想让他们把木箱放在殿外,理由是“样子太丑”。
但被拒绝了,席商坚持里面有宝物,如果不在眼前,他会不安, 会担心宝物的安全。
卫始和莫言都知道箱中的东西极有可能是武器, 正因如此,他们才不敢激怒他们,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抬着箱子走近公主。
凭良心说,乌彭见过比眼前的公主更美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
但这是一个公主!
燕王也有女儿,比起燕王后生下的大公子,他反而更喜欢几位夫人生的公主。乌彭只敢远远的看一看这几位公主, 却从来不敢靠近她们。
他还不想死。
听说死在这些公主手下的奴隶不知道有多少。就算他现在是“公爵”, 他也不敢去靠近公主。
可是,他却可以坐在这个公主眼前, 日后还可以和她同处一室, 让她生下他的孩子!
只要想到这个, 他就忍不住激动兴奋起来!
他已经不想把公主献给燕王了, 他要自己留着这个公主!
从进来后, 他就没有怀疑过这个女孩不是公主。
她坐在榻的一角, 旁若无人, 四五个侍女和四五个侍人围绕着她。
他们进来,她看都不看一眼,似乎正在对什么事生气。
乌彭想知道她因为什么不高兴,可他却不敢开口。他不懂鲁话,更不会说。当看到席商在那两个男人示意后就连忙跪在远处时,他纵使不甘离公主太远,也不得不跪下来,但还是忍不住看她。
她还很小,还很青嫩。她的皮肤很白,一定很少出门。她的头发很黑,眉目微微上挑,显得很不好接近,她的唇上点缀着口脂,那一点鲜红让她姿色倍增。
她的手足细长,看样子以后会长得很好。
再看她身上的衣服,似乎并没有好好制做,有些不太合身,但当然非常华丽精精美,她的腰带只是一条简单绣花的丝绢,没有镶上玉石与金银,但这丝毫不损她的威严,就像她头上只用丝绳系着一样,在她身边的侍女都戴着金银簪花,可她们也只是侍女,不是公主。
只是铺在她身体下方的那张皮毛倒像是好东西,白虎裘?
乌彭伸长脖子使劲看,席商惊的浑身冒冷汗。他虽然以公主为名义说动了乌彭,但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真在杨云海的地盘上把公主劫走。
此时不免在心中暗骂!到时你一死了之,我还要去见太守呢!被公主告上一状,我就没法活了!
席商在底下不停的拉乌彭的衣服,总算把他拉得把头低下来了。
乌彭趴在地上小声问他:“一会儿你问一下公主,她何事不快?”
席商胡乱答应下来,气急败坏的叮嘱他:“不要抬头!要是他们叫嚷起来就坏了!”他转着眼珠子,道:“一会儿我想办法,让公主单独见我们,这样就可以毫发无伤的把公主抓到手里了!”
“好好好!”乌彭边声道,“你要对她说,燕地什么都有!”
席商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心道燕地有的,鲁国也有,你能给的,杨太守肯定也都愿意拿给公主,你只是把公主当个战利品,对杨太守来说,这是他发家的基石!
两人不知跪了多久,乌彭已经有些累了,忍不住问席商:“公主为什么还不叫我们过去?”
他们和公主虽然都在一个大殿内,但他们在西边,公主坐在东边,中间离得远着呢。
席商偷偷抬起头看,终于也发现公主好像是心情不太好。
因为现在她身边的所有人好像都在小心翼翼的跟她说话,可她就是不肯搭理。那个领他们进来的男人跪在公主的榻前,伸着头殷切的对公主说着什么,公主却好像烦了一样,伸手按在他的头上,把他给推了回去。周围的侍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这时,另一个人看了他们一眼,对公主说了一句话,指着他们,公主这才看过来。
席商赶紧跪好,乌彭却忍不住挺起胸膛!
姜姬愣了一下,上下一打量,对卫始一招手,两人耳语起来。
“那个是……燕贵?”
是奴隶还是贵族,其实有时很容易能看出来,就是一个人的行为举止。乌彭对比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就丝毫不见畏惧,不是脑子进水,就是真有倚仗。
而且,他长得太好了,带有燕人一贯的特征,却又有一点混到白奴的血,是混得很好看的那种混血儿。长成这样,却不像蟠儿那么会察言观色,行止粗暴,人好像也有些冲动愚蠢——如果他被生活教过做人,肯定不会这么蠢,或者以前就算蠢,也无关大局,不会有人特意来纠正他。
……总觉得让她有点鸡肚。长得没人家好,运气好像也不如人家好。
卫始点头:“应该是个燕人。”不过燕国贵族就这德行……他也觉得很不舒服,“可能不是什么要紧人。”
“你说,杨云海设这个局,是不是抓他?”她说。
卫始愣了一下,旋即想起确实有可能啊!不是这个燕人,总不会是外面站着的那二十多个吧?那些更不可能了。相比之下,还是这个男人更像燕贵。
“那他跑到杨府来……”他喃喃道。
“以我为质?与杨云海抗衡或提条件?”应该就是这样,那他偷溜进来虽然有些无谋,至少还有勇。
乌彭就见公主与那两个人说了两句后,对着他一指,那个高大的男人就过来对他笑着说:“跟我来,公主要见你。”
乌彭听不懂,席商忙道:“这是我家朋友的孩子,不会说话,耳朵是聋的。”他指指喉咙,又指指耳朵。
乌彭就配合的点头,摆手。
莫言看了眼席商,“既然这样,你们就一起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