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从人怒道,“那幻海楼给谁住?!”那他不白收拾了!
杨云海说,“自然是给公主住。”
从人茫然道,“哪里来的公主?”
杨云海把他拉到大门前,遥遥指着二道门里,堂上坐着的那个少女,“在那里呢。”
“哪儿呢?”从人没有千里眼,当然不可能看到。
“就在那里坐着呢。”杨云海复杂道,“坐在我的虎座上。”
从人瞪眼睛。
杨云海继续道:“刚才你看到在门前拦着我的人?那是公主的侍人。”
“侍人?”从人当然不知道什么是侍人。
杨云海用一个很浅显的解释来告诉他:“就是切了这里的男人。”他比着从人跨下。
从人顿觉腿间一紧,“切……”
杨云海笑道,“切了这里的男人,才能在莲花台侍候大王,侍候后妃等宫中女眷,当然也有公主。”
从人恍然大悟,道:“切……就那人,是侍候公主的?”他反应过来,“公主占了您的公堂?”
杨云海点头。
从人又想怒,杨云海连忙说:“你说幻海楼收拾好了吧?”
“好了啊。”从人不忿道。
杨云海提起袍子就又进去了,一边说:“太好了!我这就请公主过去!她就不占我的公堂了!”
从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赶紧也跟着进去了。
乍一见幻海楼,姜姬以为来错地方了。
楼,自然指的是多层建筑。
不是吗?只盖一层的叫楼吗?
但眼前这处傻大傻大的大屋子,它就叫幻海楼。
不止是她愣了,跟她一起的宫女也纷纷道:
“是这里?”
“走错地方了吧?”
“这个是平的啊。”
从人不免又生起气来。要知道幻海楼是杨云海极为心爱的地方,平时他自己都不住,也就偶尔宴客时在这里,谁见了不夸呢?怎么公主和她的侍女见到了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杨云海倒是很坦然。
卫始在旁边替她们解释:“太守莫怪,公主以前住摘星楼,大概从来没见过幻海楼这样的楼阁。”
从人的脸红起来,满心羞怒!
太过分了!这是在嘲笑他们!嘲笑太守!
杨云海笑道,“是我让公主见笑了才对,狂妄起了此名,名实不符,不怪别人笑话。”
卫始对他笑一笑,上前对姜姬说:“公主,快请进去歇歇吧。”
幻海楼里面也和它的外表一样,大就一个字,所有的屋子都很大,足有她以前见过的宫室的两倍、三倍大。因为过大,里面就显得很空。没什么装饰,有一些同样也很大的瓶、鼎、炉,坐榻与卧榻倒是正常尺寸,让她惊喜的是屋里有两个屏风,一个摆在卧榻那边,一个摆在坐榻那边——大概是太守认为屏风就是这么用的。再进去,发现屋里就有方便之所,靠墙边摆着马桶,隔壁角房该是方便之所的地方,挖了个池子用来洗澡了。
而后面有一个大庭院,比起空无一物的前庭,这个中庭倒是摆了一些假山奇石,也种了瘦竹衰草——全枯死了,阶边也有疑似兰草的野草,怎么看怎么像野葱。
中庭后两侧是轩堂,一边好像是书房,另一边摆了一些女子之物,所以一边是读书的,一边是给妾室住的?红袖添香?
中间三间则是卧室,这里不是榻,而是围床,全都大的吓人,够躺五个人玩打架游戏。
再后面还有一个小院,三面全是屋子,分隔更细,应该是给更小的妾室和下人住的。
逛了一圈下来,姜姬对幻海楼倒是没什么不满了。地方够大,她带来的人也都够住,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个楼位于这个府邸的西南腹地,住进来了,就别想出去了,连大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随便乱撞,只怕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卫始在前面打发走了杨云海,回来见她,道:“此人心计颇多,只怕不是易于之辈。”
他们明明是“发配”,蒋龙的态度说明了一切。但卫始从头到尾都不客气,也不解释,对着一城太守指使来指使去,杨云海却照单全收,不但没有丝毫不满,还显得很恭敬。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姜姬笑道,“我只怕他没有要求我的地方,既然有所求,我们各取所需就行。”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真是这几天来最好的消息了。
杨云海回到屋里,兴奋的难以自抑。他命人送来美酒,稚妾看他高兴,坐到他怀里,揉着他的胸口问:“爷爷高兴什么?”
杨云海搂着她道,“乖儿,你知道谁在家里吗?”
稚妾摇头。
他道:“是大王的公主!”
稚妾呀了一声,兴冲冲道:“公主怎么会来辽城?”
杨云海摇头道,“一个女儿,大王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谁知道她是怎么来的,我只知道她是大王的公主。”
稚妾道,“大王如果不喜欢这个女儿,那她又有什么用呢?”
杨云海笑道,“用处可大了!”
早在朝午王继位后,驻守此地的杨家就再也不能征兵了。朝午王王位不稳,各地的太守都不能再发兵役。别处的太守还有别的来钱的路子,身在辽城的杨家有什么?不征兵,他们的钱从哪里来?不征兵,他们的日子怎么过?
杨云海还记得以前,父亲那时,他时常呼朋引伴,何等的逍遥快意!他是亲眼看到杨家衰落下来的。以前杨家可以跟燕国的贵族平起平坐。现在他见了燕国贵族,哪怕是个新封一年的小贵族,都要客客气气的说话,半点脾气都不敢有。
他只能紧闭家门,躲在家里抱抱小妾,连家门都不怎么出了。
公主受不受大王的喜欢不重要,但她是公主!
有她在,他就可以借公主的名义征丁了!
至于征来的丁口是替公主修府邸,还是做杨家的军奴,这还不是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只要公主一直留在辽城,杨家就可以重获往日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