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彭斯先生,您千万别这么说,我理解您的心情。”迪福太太连忙表态,看向彭斯先生的眼神也充满敬重和期冀,“不知您这次出去的进展如何?”
彭斯先生疲惫的在沙发上坐下来,许振兴跟在他身后,自从彭斯先生过来后,他就一直听他的指挥行动。
玛奇小姐送上了热气腾腾的食物,只是一个厨娘的她,在面对雇主家此时的愁云惨雾时,除了能够保证足够丰盛的汤食外,毫无其他办法可想。
彭斯先生对玛奇小姐有礼的道了声谢,拿过一个牛角面包捏了捏,塞进口里。
“情况很不妙,那些该下地狱的恶棍还是坚持他们的谈判条件——”一个牛角面包下肚,彭斯先生憔悴的脸色看上去好了些许,他接过妻子给他舀得玉米浓汤喝了一大口,热烫适中的汤汁滑入被胃酸折磨的不住抽搐的胃袋,彭斯先生发出了一声叹息,他感觉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对一个胖子来说,饥饿有时候真的是一场酷刑。
“休想!我们不可能这么做!”彭斯太太大声说,“亚瑟!你必须在想点办法!那样的条件一看就知道是个陷阱!如果真的让莉迪亚独自一个人带着赎金去他们指定地方——哦!一位女士!一位怀了孕的漂亮女士!亚瑟,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她是乔治的妻子!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席妮亚……”
“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彭斯太太还是满脸的抗拒。
迪福太太看上去有些挣扎彷徨,她的身体都在痉挛,整个人都依附在丈夫温暖的怀抱里,眼睛干涩的厉害。她的泪水已经流干了。迪福先生用力搂着妻子,声音嘶哑的说,“彭斯先生,我们和您太太的意见一致,威克姆太太身体孱弱,又怀有身孕,实在是不能冒险。”
“席妮亚,不是你一个人知道这是个陷阱,”彭斯先生食之无味的放下刚刚插起的一小块熏肉,“不止你不同意,我们大家都不同意!”如果真让莉迪亚过去的话,孩子能不能救出来还两说,以莉迪亚的烈性,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和那群家伙玉石俱焚都有可能!他们怎么敢冒险呢!
在情况又一次陷入胶着的时候,为双方连线的人突然传来一个让所有人手脚冰凉的消息。
四个孩子已经有三个因为脱水和饥饿陷入昏迷状态……目前只有最大的詹姆士还保持着清醒。
彭斯太太发狂了!她拔出丈夫后腰上的手枪用力戳到传信过来的流浪汉脸上!迪福太太则是两眼一翻厥倒在丈夫怀里。
“说!你们是在什么地方联系上的!不说我一枪打死你!”
彭斯太太的突然爆发,让大家措不及防,那个流浪汉也是亡魂四冒,生怕彭斯太太一个擦枪走火他就蒙主宠招了。
彭斯先生扑过来试图把枪从妻子手上夺下来,又怕她一时激动误伤了人,只能用最轻的力道掰着她的手腕,流浪汉脸上的汗水已经变成了小溪。
“……这位太太,您不能这样……您不能这样……”他语无伦次的说着,“巴特那个混蛋阴险狡诈,我没有一次真正和他见过面,我们都是通过史丹在交谈,史丹是个胆小鬼,只要巴特说的话他就不敢违抗,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到底藏在哪儿——他们小心谨慎,从不在一个地方藏太久!”
“那你们这次见面是哪里!”手枪被丈夫夺走的彭斯太太揪住流浪汉的衣领拼命摇晃,歇斯底里的咆哮,“看在上帝的份上!看在上帝的份上!告诉我们!告诉我们!”
“太太,那个地方我们刚刚才搜检过,”探长先生不忍的看着彭斯太太,“我们的人一直都跟在他后面,那个史丹跑得很快,又很会往一些偏僻的巷子里躲,我们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甩脱了。”
探长先生的话让彭斯太太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松开了流浪汉的衣领,整个人瘫坐在地毯上。
“再这样下去……他们会饿死的……他们会饿死的……”
彭斯先生把手枪重新别回后腰上,将彻底陷入崩溃的妻子抱回沙发上,掏出钱夹,把里面所有的钞票都抽了出来用力放到流浪汉脏兮兮的手上。
“先生、先生,很抱歉我的妻子让你受到了惊吓,对此我深表歉意,但我恳求您能够原谅一个将要失去孩子而绝望的可怜母亲,”从未被一位这么体面的先生用这样一种恳切的语气拜托的流浪汉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他捏着那沓厚厚的钞票,彷徨又紧张。“先生,我知道您很有本事,您肯定能再和那些人联系上,我不需要您再去枉费口舌让他们改变主意,重新换个不那么苛刻点的要求——哪怕是再加更多的钱——我只拜托您一件事,能否、能否让我们做些食物送过去?!我们会准备十人份的!丰盛的十人份食物!只要我们的谈判还在继续,那么我们就愿意提供那几位先生的一切所需!”
彭斯先生的胸口因为说了这么一连串的话剧烈起伏着。
“我希望您能够仔细认真的把我接下来要拜托您转交的话从头到尾复述一遍给他们听!请再三强调!”
“死去的孩子远没有活着的孩子那样值钱,”彭斯先生用牙齿厮磨着咬肌,“如果孩子们能够平安无恙的回到我们身边,我们什么都不会再追究——”探长先生的眉头一皱,张口欲言,却被彭斯先生扭曲疯狂的面孔震慑住。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孩子们出了什么差错……哪怕是一个孩子,”彭斯先生的喉结不住滑动,“我们都会和他们不死不休!就算他们躲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倾家荡产挖地三尺的把他们找出来枭首示众!我愿意以上帝的名义起誓——对我刚才所说的话负全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