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子睿给她的那些钱,她在第三天就花完了。
因为第二天清晨,外婆晕倒了。
她用那些钱,挽留住了相依为命的外婆的生命。
所以对于他,江若水有着深深的感激,还有一些难以名状的悸动。
而这一切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里。
那一年,江若水高考考得还不错,但最后还是跟自己理想的B大师范系擦肩而过,调剂进入了另一所大学经济系。
江若水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录取书上学费的数字已经足够让她望而怯步,更不用说生活费住宿费来回车费等其他费用了。
江若水找了一份固定的工作,在一家精品店里当导购员。
工资还不错,虽然辛苦。
但这工资够她和外婆两个人的生活,还有外婆的一些医药费了。
所以江若水觉得挺满意了。
她打算利用工作之余再参加自考。
到时候有了文凭要找一份更好的工作会更容易一些。
只是江若水美好的理想还没有实现,两个月后外婆,就病倒了。
这一次来势汹汹,让江若水完全措手不及。
医生检查后,说外婆有脑溢血现象,需要马上动手术,不然撑不到一周时间了。
而手术费用至少要几万块,还不包括后续的治疗。
对于当时的江若水来说,不用说几万块了,几千块她都拿不出来。
她跪着求过医生,能不能先让她欠,她领了工资就还。
但是医生说他们也没有办法,卡上没有费用,他们即使开药了,也领不到药,更不用说动手术了。
所以与其求他们,不如想点办法,尽快凑钱,因为手术已经不能再拖了。
江若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了医院。
最后,她没有办法只好去找自己上班的精品店的老板借钱,希望以后用工资来抵扣。
老板为难地告诉她,借她几千块是可以,但是几万的话,实在没办法,他手头上也就一点店里的周转资金而已。
后来老板隐晦地告诉她,如果她愿意的话,他可以帮她介绍一条赚钱的捷径。
江若水在知道那条所谓的赚钱的捷径后,几乎是直觉地摇头拒绝。
外婆从小教育她,做人要有骨气有志气,人穷志不穷,哪怕是饿死,也不能出卖自己的人格和尊严。
所以她不会这样做的。
最后江若水拿着从老板借来的那三千块存进了医院的卡里。
请医生可不可以先安排手术,剩下她再去想办法。
但得到的还是同样的答复。
江若水只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
她能想的办法已经全部都想了。
难道真的只能走那条不归路吗?
就在这时候她想到了那张名片。
那张名片上面的电.话号码她从来没打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还能够打通。
但最后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里,拿着那张名片去公用电.话处打电.话。
电.话在响了两声后传来了温和的声音。
“你好,哪里找?”
江若水慌了一下,手中的话筒差点掉了下来。
“你好,请问哪位?”
江若水,这才鼓起勇气说道,
“你好,是翟子睿先生吗?”
“是,哪里找?”
“我叫江若水,不知道您还记得吗?就是——”
“你好,若水,有事吗?”
“我——”江若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下去。
难道说她想跟他借钱?
难道说她外婆病了,她走投无路了,只能想到他?
“若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
“没有困难,对不起,我打错电.话了!”江若水说完,连忙挂上了电.话。
她说不出口。
她跟他素昧平生。
她不应该打扰他。
江若水交了电.话费,转身往回走。
“姑娘,你的电.话!”
这时候公用电.话的老板探出头来朝她喊道。
江若水先是看着老板,下一秒却突然拔腿跑了。
就好像后面有洪水猛兽。
江若水来到了医院,外婆还在昏迷着。
江若水打来了一些温水,揉了一条毛巾帮外婆擦脸擦手擦身子。
她知道外婆最喜欢干净了。
而她躺在这里两天,都没洗澡。
“对不起,外婆,对不起,外婆,我救不了你,对不起外婆——”
她一边帮外婆擦着身子,一边在心里喃喃自语道歉道。
泪水无声地流着。
守了外婆一夜后,她突然想到外婆曾经收着一副镯子,说是以后要给她上大学用的。
两个月前,外婆还问她考上了哪里。
她骗外婆说她落榜了,没能考上。
外婆原本期盼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
然后喃喃地说道,
“没关系,我们复读一年,再考。
学费你不用担心,外婆给你备着。
你别操心学费的问题。”
江若水于是跟护士说了一声,然后就骑着自行车,赶回去找那对镯子了。
骑到那条小巷前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一旁停着一辆耀眼的跑车。
她愣了一下,几乎有一种错觉。
眼前这一辆汽车就是那一个夜晚她撞上的那辆跑车。
但很快她就自嘲一笑。
他怎么可能来这里。
于是低着头牵着车进了小巷。
回到自家院子前。
将自行车倚墙停好,她正要开门进去,
“江若水——”
江若水像触电一般,转过头去就看到了那个风华无双的男子。
他就站在那里,此刻将一根燃着的烟掐灭了,朝着不远处的垃圾桶丢去,然后走了过来。
江若水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找我!”翟子睿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并说道。
“我——”江若水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她做梦都不会想到翟子睿会来找她。
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近在咫尺。
之后,翟子睿帮她外婆转到了大城市的大医院,并联系了医生,第二天外婆就动了手术。
江若水守着外婆,一直等到她手术后醒来,被允许进入探望五分钟。
“外婆,外婆——”
江若水兴奋地看着苏醒过来的外婆,泪流满面。
“若水啊——”外婆看着她,有些虚弱地低语道。
“外婆,外婆——”江若水依然兴奋地唤道,就好像这样多唤几声,才能确认真实感。
外婆恢复得很快,没几天就转出了重症病房。
外婆思绪清明了些后,就问江若水,她怎么了,怎么来医院了。
江若水说已经没事了,手术很成功。
外婆一听到手术就问江若水,哪里来的钱!
江若水顿了一下,才支支吾吾地说是跟朋友借的。
不知道怎么跟外婆介绍翟子睿。
事实上,一直到现在她也只知道他的名字还有那个电.话号码而已。
除此之外,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外婆又问是跟哪个朋友借的。
江若水后来只好撒谎说是跟老板借的,以后赚钱再还。
不想让外婆胡思乱想。
外婆看着江若水,江若水被看得有些心虚,低下了头。
外婆没有再说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江若水很担心外婆会因为钱的问题,而不肯继续治疗。
所以一直瞒着外婆,治疗费用。
这一天她下楼去买东西,护士正好这时候将费用清单送到了病房。
外婆一看她一天的费用居然要几千块。
一下子就受不了了。
江若水回到病房,
“外婆,我买了一些鱼汤——”
江若水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外婆手中拿着的药费清单,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若水,你老实告诉外婆,你哪里来的这些钱?”外婆盯着她看,并问道。
“外婆,是一个朋友借给我的?”
“你是不是答应人家了什么?”
“没有,外婆我没有。他也没要求,他人很好,真的,外婆,他人很好。”
“若水,是外婆连累了你!”外婆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跟着滑落下来。
“外婆,我只剩下您一个亲人了。您别做傻事。
我发誓,我不会做坏事,我也没有出卖自己。
这些钱,我是借的,我以后一定会还的。
外婆,我会还的,我发誓!”江若水趴在外婆的干瘦的手背上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一年,江若水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