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挠,我发现了一点问题。下面的那一点亮光,也随着我手电的晃动来回晃动。时间一致,动作也一致。
下面的人没有必要学我。就算是学我,也没有反应这么快的。
我突然想起来,这下面全是水。那一点亮光,根本就是我自己的手电映上去的。
想通了这一节。我叹了口气,颓丧的坐了下来。
现在真相大白了。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再央求八婶让路了。但是同时也有一个坏处。下面没人,喊救命也没人理了。
我正在这自暴自弃,忽然八婶一个鲤鱼打挺从窄窄的独木桥上跳起来。大喊:“有救了!”
我对八婶说:“你可悠着点。这就是快长石头。万一掉下去了,可爬不上来。”然后,我拿手电照了照她脚下。
本来八婶站的稳稳得,听我这么一说,忽然开始两腿打颤。如果不是我使劲扶住。估计这会早掉下去了。
八婶嘴嘟囔着:“大力呀。我恐高,你可不能这么吓唬我呀。”
我说:“八婶,你想起什么来了。怎么就有救了。”
八婶表情激动:“我的铁蛋有救了呀。刚才他不是让那些蜈蚣抓上来了吗?刚才咱们不能救人,因为咱们上不来。现在这不是上来了吗?我要去救铁蛋。”
然后,八婶一把抢过我手里的饿手电,急匆匆转身从独木桥上走了。身形矫健,没有半点恐高的样子。
我也不敢提醒她有恐高症。生怕她给掉下去。只能赶紧跟上,嘴里不断地跟她说废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只不过一会的工夫,我们就走到了尽头。那里是一面墙,条石一直延伸的墙里去了。
我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来。这块石头不是桥。没人会把桥建在距离水面这么远的地方。
这恐怕是屋顶的梁。一条石梁。
我对八婶说:“咱们现在怎么办?”
八婶咬了咬牙,向下爬。
这面墙,墙体高高大。和所有的高墙一样。规模越庞大,细小的破绽就越多。
很多地方的砖缝,简直能把脚伸进去。所以,在这面墙上爬,根本不用梯子。
我和八婶一上一下,慢慢爬下来。忽然,下面的八婶不动了。
我问八婶:“怎么了?”
八婶不说话。
我低头,看见已经完全散架的骨船正在水面上漂着。
它应该是撞在墙上,撞散了。
我轻轻说:“没路了?”
八婶在下面说:“有路。你看。”
我沿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发现骨船上的白骨脱落下来,漂在水面上,缓缓地流到墙角下,然后,没入到里面了。
八婶说:“那里有很多小洞。人可以进去,但是船不行。”
我腾出一只手来,挠了挠头:“难道王天骄在这里把船扔下来,然后带着阿花从下面逃了?”
八婶默不作声。
我催促他:“咱们怎么办?”
八婶开始重新向上爬:“另一边。铁蛋在另一边。”
我大嚷:“咱们不救桃花吗?”
八婶头也不回:“先救铁蛋。然后铁蛋帮着咱们救桃花。”
我才不信铁蛋会帮忙。但是我实在对八婶放心不下。只好跟着她又上去。
我们重新踏上那一道石梁。走了一段,这才发现上面交错纵横,果然真的是屋梁的模样。
我提醒八婶:“小心点,那些蜈蚣好像就是生活在这上面的。”
八婶哼了一声,脚步慢慢放轻了。
我走了一会,觉得脚脖子有点痒。手电向下一照。看见拇指大小的一只蜈蚣,毛茸茸得在我脚上爬来爬去。
我叹了口气。每天在蜈蚣堆里转来转去。现在真的是接近蜈蚣窝了。
我没有把它踩死,只是抖了抖腿,把它扔下去了。
手电向前照了照。前边斑斑点点。全是这种蜈蚣。
我们跳着走了一段,面对密密麻麻的蜈蚣再也走不下去了。
八婶抬脚想踩上去。但是我把他拦住了。
我说:“八婶,万一踩死这些蜈蚣,惊动了那些个头大的。咱们还能活着走不?”
八婶一脚踩上去,走的咯吱咯吱直响:“大力。你不懂。这里的蜈蚣和千眼井的蛇一样。这种小的,是最底层。即使死上成千上百也没人在意。有的时候,粮食不够,它们就是同类的粮食。”
我毛骨悚然,跟着八婶的脚步,咯吱咯吱得向前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