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吁短叹得坐在地上,盯着铁窗发呆。
这时候,我听见墙角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然后地上一片泥浆突然从地上聚拢,站起来,成了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形。
我大叫一声,顾不得腿疼,一下撞在铁门上:“有鬼啊,麻痹的,快点放我出去。”
透过门上的小铁窗,我看见山羊胡子正在和别人聊天。他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说:“还说自己没有神经病,这叫没有吗?”
身后那团脏乎乎的人形,就像是个笨拙的小孩用烂泥巴捏出来的泥人。只能大致看出来,是个人,其余的,鼻子眼,胳膊腿,都不大精细。
这时候我已经镇定下来:光天化日,地上的一滩泥怎么会变成人?但是刚才我明明白白看见……
由不得我多想。它已经逼过来了。
我一拳打出去,本以为会把它的脑袋打扁。没想到,触手很硬,这感觉,倒真像是一个人的脑门。
那泥人被我这一下打得有点蒙,晃了两晃,倒在地上。
在它倒地的那一刹那。我看出来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泥人。这是个人,只不过身上披着一条脏的不能再脏的床单。
我冷冷的看着他,或许,我该称他为病友。
我看不清他的容貌,不是因为这里暗,是因为他脸上太脏。
他在地上挣扎了一会,然后哆哆嗦嗦得爬起来:“我的隐身衣呢?我的隐身衣。”
然后,他一把拽过地上的脏床单,重新裹在身上,然后,又缩到墙角去了。
墙角那里有个低洼的坑,他裹着脏床单躲在哪里,由于光线昏暗,还真不好发现。
但是我已经无心在计较这些了,他的声音已经镇住了我。
我双腿有点打颤。拐棍被人拿走了,我只好一步步走过去,一把拽掉他身上的床单。然后揪着他凑近门口。
我就着亮光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然后轻轻叫了一声:“青龙。”
青龙根本不搭理我,嘴里只是一个劲的嘟囔:“隐身衣,隐身衣。”
我看他眼神飘飘忽忽,动作战战兢兢,已经疯了。
我尝试着问他:“你见到过桃花没?你为什么在这里?守住千眼井的人是不是你们派去的?”
青龙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了,只会蹲在地上打哆嗦,和念叨隐身衣。
我蹲在地上开始揪头发:“这他妈都什么事儿!”
青龙见我放开他,马不停蹄得捡起脏床单,又到角落里躲着去了。
我心灰意冷,在这间屋子里翻腾了一会,什么也没有找到。不过,有一块地面踩上去很软。
我但心又是个人在地上躺着,于是仔细看了看。
没想到,是一床被子。
只是,这床被子已经牢牢得粘在地上,想拿也拿不起来了。
我苦笑了一声,在另一个角落坐好,摊着腿靠在墙上。
这一天在极度的苦闷无聊中度过。期间山羊胡子来送过一碗饭。
我尝试着和他正常交流,以证明我不是疯子。但是没有用,山羊胡子太不正常了,我实在没办法和他说到一块去。所以,我俩说了没两句,我就拿手里的饭扣了他一脸。
这样有两个比较坏的结果。一个是坐实了我神经病的说法。另一个是,今天没饭吃了。
到了半夜的时候。鼠毒越发厉害,我在煎熬中慢慢忍着。
等这一阵刚刚过去。我饿的前心贴后背开始擦脑门上的汗。
这时候,一个极低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大力,你怎么也来这了?”
大半夜的,这一声吓得我一激灵。
我扭头看见那一团脏床单已经坐起来了。
然后,就听见青龙说:“小点声,别被别人听见。”
我说:“原来你小子没疯啊。”
青龙说:“我这个心理素质,怎么会疯。”
我说:“你见过桃花没?”
青龙终于说了一句让我放心的话:“桃花没死,好端端活着,八婶也没事。”
我听了这话放心不少,刚要问他桃花在哪。青龙说:“你怎么也来精神病医院了?”
我说:“我不想来,是被人押进来的。你怎么来的?难不成你去上访了?”
青龙说:“我是来找人的。今天刚混进来。这地道快挖好了。你看看。”
然后,我就看见青龙那块脏床单下面盖着一个洞口。
我心说,怪不得这间屋子地面坑坑洼洼的,原来青龙把这个洞里挖出来的土全垫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