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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愿赌服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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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菜就上齐了。

纪梦溪看着,一大桌子,还真是隆重。有些无话可说的看着江南,知道到今天为止,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江南不傻,这其中亏欠了他多少,她一想便知。从不想欠他任何,却不想,不知不觉已经欠得这么多。

知道这辈子还不起了,纪梦溪一路走得平稳,似没有需要别人帮助的地方。

江南这种小角色,即便想破头,也不知道从哪里插手进他的生活里,给他一丝半点儿的恩惠,或将他的灰黑地带变得色彩斑斓……哪一样她都做不到,无能为力,不想牵强的给予。明知道纪梦溪想要的,她永远都给不起。

恩情似海,反倒是不打算还了。

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端起来敬他。

“纪梦溪,谢谢你曾经为我为秦秋新彦冒死做的那些事,大恩不言谢,可是除了说一声谢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馈给你。你是天之骄子,什么是你能看在眼里的呢。我以茶代酒敬你这一杯,是真的很感激。”

纪梦溪定定的瞧着她,不阻拦也不说话。不要说她此刻喝下去的是水,就算真的是烈酒,他仿佛也不会做出任何的举动,都任由她去。

江南接着端起第二杯,神色有一丝凝重。说出的话却是掏心置肺的,她从来都这么坦荡。不喜欢给喜欢她的人留有任何的希望,也不喜欢卑微的隐藏伤心事,永远都这么干脆又凌厉。

像是一个侩子手。

一饮而尽之后,只听她说:“你虽然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可我真是不想领你的情呢。纪梦溪你太狡猾了,跟奸商比起来一点儿都不逊色。太不是东西了。你明知道我还不起,这样做就是来寒碜我的对不对?当年明明是你负了我,转首却又成了我亏欠你。你可以说我想法恶毒,但你的做法实则也挺恶毒。所以才说,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攻心计玩久了,不达目的不罢休。你是想让我在将死之时,还要顾念着,这就要死了,还欠纪梦溪那么多,那可真是一个好人啊……这样一来,我就记着你一辈子了是不是?”

她笑了一下:“到死了还记得,不是一辈子是什么。不管我受不受得起,恩情却如山一样压下来了。你怎么就不问我愿不愿意呢?谁让你不离得我远远的,哪怕当年你把世事都看透,放任着薄南风的死活不管,其实我也不会怪你,因为我本不该寄希望于你。所以也谈不上责怪。就算他死了,我伤心欲绝,活不起,那是我的事,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认命。

我这人的确挺虚荣,却不是事事都如此。你这样的男人围着我转,我也不会觉得很好。实在太难为了,要感谢你,又忍不住骂得你狗血淋头的冲动,难为死了……

现在你把自己置身这样的境地,真的很对不起你。你明明是个爷,现在心里肯定自责的感觉自己像国家的孙子吧?别说,还真挺孙子,明知故犯的事你都做得出,法官竟和我们律师一样堕落。纪梦溪,等这一宗了了,我们就当路人甲乙丙。当年你喜欢我的时候,肯定没想到,我其实就是这么没出息,又死心眼。我只能爱秦秋彦了,做鬼也只能爱他。箭射出了,回不了头的。”

她就是这样毫无留情的损他。

纪梦溪一直都喜欢,喜欢她的迷糊,喜欢她的干练,也喜欢她的干脆……爱一人人就是这样的,人有千种颜,每一种……都迷恋不已。

纵使是缺点,在情人眼中亦是闪闪发光的。所以人总是说,恋爱中人的眼睛是盲的。可纪梦溪这一刻却觉出江南的残忍,或许他们对彼此而言,就算什么也不做,只要双双的活在世上,哪怕没有交集,也是一把双刃剑,两边都是刺骨伤人的凌厉。

纪梦溪给她的好是痛,江南无力承受也是痛。他给她多少,她就回馈给他多少。像是一场拉锯战,一分一毫都不少。

他们心知肚名,却不得不做这样幼稚又伤人的事。不是谁对谁的坏心肠,只是以爱之名,无能为力。

动心还不比放风筝,拉一拉手中的线就能回来。

这是一条不归路,飞出去了,就是永远。

纪梦溪隐隐的笑了声,温润又倜傥,那样子可真是好看。

玉石一般莹润的杯子在修指中微微的打着转,这一杯他端起来喝掉。

喉结动了动,亦是一口饮尽。

放下杯子盯紧她,反倒偏首笑起来:“好霸道的丫头,连别人的不能自抑都要管一管。我要是情能自拔,倒是真的想不管你。”

江南告诉他:“不能自拔的,除了感情,还有别人家地里的萝卜。”

纪梦溪说;“是啊,秦秋彦家的萝卜不能拔。可是,江南,就算你不喜欢,却不能要求我不做。我是冷静,可不是铁石心肠。就像人有的时候明知道是错,还故意为之一个道理,人有的时候故意犯傻,是因为控制不住,却不是因为他喜欢犯贱。

如果你劫难来袭的时候,我无动于衷,袖手旁观,只能说明一个道理,就是我不爱你。至少没有我嘴上说的那么爱。那样才说明我的口是心非,着实一个伪君子。你坦荡的骂我混账,而我那样做也是坦荡的爱一个人。我们都坦坦荡荡的做事,你说我碍着你的事了,你何偿没有碍着我的事呢?戴有色眼镜看我,那样公平么?其他人关心你是关心,我关心你,就成了龟孙子。”他哭笑不得:“我当年喜欢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很执着而且傻气,可是没想到,你这样霸道又没良心的。”

江南哼了声:“后悔了吧?”

纪梦溪煞有介事:“悔死了。”

“既然后悔了,又赶紧回头。”

纪梦溪飘飘的说;“是啊,怎么才能回头呢。”

这样一来一往气氛总算缓和,有些将江南的思绪岔过去了。

其实她不是不知纪梦溪的好,也不是不真心实意的感激他。只是不知他那样什么时候是个头?有的时候挺怜惜他,知道他是正人君子,实则江南一直当他是普通朋友待,跟离正扬,黄宇那些异性一个样。

但又不可能一样,那些人只是好,而她和纪梦溪之间却是好坏参半的。

她除了不知好歹,放狠话,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真要到了那一步,路上相遇,视而不见么?是不是太矫情。

纪梦溪知道江南这样利落的出手,是想将情丝斩断,不得不提醒她:“江南,你到底知不知道是泥潭,就不能狠力挣扎,只会越陷越深?我做任何都只是顺其自然。如果我逼着自己不去爱你,那样下意识只会适得其反,有什么可怕的后果你想没想过?”

变成魔?然后和秦秋彦一决高下,再不去做个正人君子,就算得不到,也要毁掉她,最后变得跟林乐一样可怕又不可理喻?

江南打了一个冷战,这些年,这些年过去了,才像懂得了纪梦溪的良苦用心。真真的懂得了。

难怪秦秋彦那样忌惮纪梦溪,尽管江南对他真的只是视若平常。原来是他早已经将纪梦溪看得通透,他这些年到底默默的做了什么,秦秋彦竟然看懂了。

纪梦溪想,他还算个聪明的男人。苦是苦了些,却没出手和秦秋彦去抢一个女人,他真的不敢保证自己有胜算。

这是此生他做得最没有底气的一件事。

竟是输于人的。

言归正传,不再谈风月。江南问他:“你明知道薄南风没有死,这些年为什么不跟我说?”

纪梦溪一口东西都没有吃,抬起头,迎视她的目光,淡淡说:“我没有明知道,我只是猜测他或许没有死。那个活口的确是打开了,但薄南风是否真从那个活口中走出去了,我却没有亲眼看到。”

有太多种可能了,那么多致命的因素。或许在法网撤下去之前,薄南风就已经遭遇毒手。也或许他在通往那个活口的路上,遭到阻截……他要怎么跟她说起来?让她抱有希望,然后再失望?等啊等,等上一辈子却不见他。那时候她经受的痛苦和无望,只怕要比当时多很多。

“况且,就算明知他走出去了,我也不可能跟你说。你的四周几年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公方前几年一直没有对你彻底的视而不见。他们虽然不刻意追查薄南风的案子了,却有意无意的瞧着你,算是最简单易行的守株待兔了。如果你不那么悲伤了,不知多少人会看出蛛丝马迹。”

见她要反驳。马上说:“别说你不会,你自己都不自知。这一次我笃定秦秋彦就是薄南风,就是从你的表情里看出破绽。秦秋彦是在你的世界里,还是不在,对你的影响简直大得可怕。真是装都装不来。前几年他实在不适合现身,隐匿的时间越久,其实越好。等所有人淡忘他,甚至熬到当年处理他案情的那些人都退休,或者入土,其实秦秋彦才是真的安全稳妥了。

他那样聪明的男人,如果我不现身,他一定会一直小心意意,连他自己都说了,把我想成一颗随时会引爆的雷,而我就埋在土中,刻意让他有这样的想法。因为我不能见到他,跟他说一声,秦秋彦,真的还不到你现身的时候。我怕,如果我跟你说了,不仅在你的身上会有破绽,哪一时他真的抑制不住来到你身边,你一定就会告诉他真相。到时候他不畏惧那颗雷了,一旦松口气,说不定就被哪一方给逮去了。

现在的时间不长不短,我知道公方是安妥了。所以你想来别的城市就任你出来,我想,你在任何一个城市,都比在S城更方便秦秋彦来寻你。至于其他人是否还看着,那我便不知道了,那是他的命,我总不能像个老妈子一样一直管闲事。何况管闲事的后果并不好,还要被人骂成真孙子。”

经他这样一说,江南愧疚不已。但也没认为自己骂屈他,对于纪梦溪她多少也是了解的,不要指望他跟白纸一样单纯。男人的心都是黑的,只是有的黑的明显,有的黑的不明显而已。

而纪梦溪绝对是黑的很明显的那一种。

难怪当年她疯疯傻傻,几乎所有人都不放心,纪梦溪却全力支持。不仅如此,还亲力亲为将她送来Z城安置下,原来他想好了。如果薄南风有命活着,终有一天一定会想办法千里迢迢来寻她。

他没有意料错,薄南风来了,他真的来了。

江南再生不起他的气,今天这饭吃的,百味陈杂。

见纪梦溪抬腕看时间,样子是要起身走人了。可是,还一口东西都没有吃。

问他:“你要去上班?不先吃点儿东西?”

纪梦溪看了她一眼:“吃的这叫什么饭,鸿门宴么?下午还有任务,手头上的事多的很,先走了。”

他一走,江南也没有胃口吃了。什么都问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红着脸想,幸好起初理直气壮斥责人的时候,没有说:“不要你多管闲事,其实就算没有你,秦秋彦也都算计到了。”

他是算计到了,却不如纪梦溪这种内部人了解得更清。就算秦秋彦最后一定能够脱困,可能要吃更多的苦头。

所以,不得不说,真的很感激纪梦溪。她不敢想,如果他没出手,她这辈子还能否再见到秦秋彦。她只是说说罢,事实上,秦秋彦是否还活着,她很在乎,在乎的要命。

带着这样的心情,下午什么都不想做了。

不知不觉去了永新集团,到了楼前才恍惚,怎么来这里了。

想着,回去算了,可是犹豫着还是上去了。

进去人家也只以为她是永新的职员,不是想上四十四楼,就能上去。

给秦秋彦打电话,不一会儿吴胜超就下来了,直接把她带到四十四楼总裁室。

秦秋彦问她:“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江南觉得那么累,走过去,将头一歪,倚进他的怀里。

“我想你了。”

秦秋彦用手臂环住她,只觉得太乖了,不是江南的风格。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江南抱住他的腰,秦秋彦这个高度抱着正好舒服。其实没有什么事,或许女人怀孕情绪反复无常是真的。

半晌,才说;“没什么事,我中午跟纪梦溪一起吃的饭。”

“然后呢?”

“然后把我不解的事情都问明白了,发现纪梦溪其实是个不错的混蛋。”

秦秋彦有些怜惜的抱紧她,下巴换着她的发顶,只说:“傻瓜。”

江南感慨,是啊,她怎么就这么傻。有很多人可以给她平静的生活,可是,她不要平静,偏要拿一生来赌,赌得却这样甘愿。

哪怕到最后输了全天下,她仍旧愿赌输。

谁让她就是这么喜欢秦秋彦的呢。

------题外话------

丫头们,这两天咱留言回复得晚了,不是镜子忘记了,是一有时间就存点,想多更一些,把过年欠下的补上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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