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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另一条导火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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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宋林爱没回家,直接去了孙家,跟孙家人把事说了一遍。睍莼璩晓让他们放心,说纪梦溪会帮忙盯着,孙青在里面不会吃什么苦头。

如今江南回来了,就像有了主心骨,大家心里终于安生一点儿。

有什么不懂或者想不明白的地方,也不用托宋林爱辗转着去问纪梦溪了,直接打电话问江南,什么问题都能得到解答。

孙家人是想让江南做孙青的辩护人,对于这一点江南表示遗憾,她现在没有这样的权利,不过这个行当混了这么多年,还是认识不少的好律师,答应会去事务所帮孙青找一个好的刑辩律师来打这场官司。

从Z城一回来,直接去孙家。孙妈妈看到她,当即流下眼泪,就像没什么能指望的了,只能指望江南。孙家一家的老实人,也不认识什么人,发生这种事跟天塌下来有什么区别。

握着江南的手,不停说:“江南,你一定得救救孙青啊,阿姨现在就只能指望你了,你一定得帮帮她……你知道孙青她是个好孩子,不会真的想要伤害林乐的,中间一定有什么识会……”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大家现在也是云里雾里的。

江南只得先安慰她:“阿姨,你先别着急,肯定会有办法的。我托人去问一问,看看孙青那边怎么样了,明天就去找个律师去见一见孙青,到底怎么回事,马上就能清楚了。而且,我们也得看一看林乐现在怎么样了,她伤轻伤重,对孙青的刑事责任有很大的关联……”

如今就连江南也这么说,一家人便不能不关注林乐的伤情了。

孙家人想去看,可是林家人不让,几次被林妈妈挡在门外,指着孙家人的鼻子骂,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得出。口口声声的说:“你们家孙青不让乐乐好过,她自己这一回就更别想好过。就算不判她死刑,也让她把牢底坐穿,你女儿不是想离婚了么,现在又去坐牢,可是惨到底了……”

当年的梁子结下了,林家一直没有报复的机会,所以耿耿于怀,这一次终于是解恨了。又怎么可能对孙青姑息手软,只会将伤情放得无限重。

就是这样的状况,孙家人还怎么上门。只怕越是频繁往复,越会激发两家的矛盾。到时候让整个关系没法收场,对孙青不利。

孙爸爸和孙妈妈一从医院出来,就给江南打电话。把当时的状况说了一下,还复述了林妈妈的原话。

江南狐疑:“说孙青离婚是怎么回事?”

孙妈妈跟着表示不解:“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唉,孙青这孩子也没跟我们说起这事啊……”感叹起来,觉得都快要疯了。

江南也不敢再给他们平添思想压力,便说:“先不管那些事了,阿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孙青官司的事。”

孙妈妈附合:“是,是,先把这事解决了再说其他的。”

嘴上虽然这样说,江南心里还是不放心。给宋林爱打电话,告诉她;“你来我家一趟吧,我去找你也行,关于孙青的事想跟你聊一聊。”

孙青出了这样的事,宋林爱也无心做生意。马上说:“我过去找你吧。”

还是江南从Z城回来第一次见面,见到之后不可思议的惊呼出声:“江南,你怎么回事?不是出去玩了,能有多累,怎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而且脸色也很不好看,苍白得像没有多少血色,本来脸就小,这么一瘦,感觉就剩一双漆黑的大眼睛了,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江南下意识拍自己的脸,看来真的很惨。刚从外面回来时,也是吓了江妈妈和秦凉一跳,只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缠着她追问不停:“出什么事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那时候的情形肯定更惨,本来秦秋彦死里逃生就已经折腾得够呛了。加上重感冒,还没等完全恢复,孙青又出事了。熬心熬力,几乎马不停蹄。

怎么回的Z城都不知道,整个人一直飘飘忽忽的,说到这里还得感谢钟庆丰。是他一起陪着回来的,有秘书接机,直接将她送回来了。一路上对她很是照顾,上下飞机取行李,都没用江南自己动手,省事不少。

没跟宋林爱说这些天心中经受了怎样由生到死的坎坷,只道:“没事,一出门就得了重感冒,连发了好几天的烧,到现在还没有好利索呢。”

宋林爱啧啧叹:“真惨。”

是挺惨,顾不上说她自己了。江南一伸手把人拉到沙发上坐,当即问:“孙青要离婚这事你听说了么?怎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提到这件事,宋林爱的肠子都要悔青了。一直觉得孙青之所以有今天,都怪自己。当时吃完饭若拉着她一起离开,或者陪她到最后,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那时候孙青的心情可想而知,怎么能放任她一个人在那里呢。

再遇到林乐那样的灾星,不发生点儿什么才怪。

叹口气,跟江南说:“出这事之前孙青本来张罗着和方青山离婚的,而且这一回是铁了心,离婚协议书都写好了。看样子跟方青山也谈妥了,本来下午两个人要去办手续的。那天中午她给我打电话叫我一起吃中饭,吃完饭之后我要回店里,她说她还不想走,要坐一会儿……结果,谁知道竟然发生这种事了。”

宋林爱有些情绪失控,真想抽自己两巴掌,孙青都要离婚了,她不陪着她,还想做什么生意啊。

江南终于通透了,难怪林母跟孙妈妈说起来的时候,会提到孙青要离婚的事。

“现在孙青出了这种事,不知道这婚方青山还跟她离不离。”

宋林爱绝望得哼声:“怎么可能不离,方家素来最怕麻烦,孙青现在出了这种事,他们不会觉得是孙青给他们方家丢脸了?不想离才怪。”

这样一说,两个人都忧心忡忡起来。现在的孙青已经很惨了,这个时候方青山再跟她把婚离了,无疑要是雪上加霜。

江南担心,这样的打击孙青怎么承受得了,会不会因此而崩溃了?

毕竟孙青不像她和宋林爱,经受过一些波折,心态折磨得也有些冷硬了。而孙青除了平时跟方青山吵吵闹闹,其他的都算平和,眼下的事对她来说,已经算是最大的波澜了。

江南不敢懈怠,如今能做的只有尽全力。

所以没等到明天,当天下午就去了律师事务所。

很久没回去了,同事们见到她一样热情。几个没有外出办差的老同事聚上来,给她倒水喝,还不停的问:“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们了,是不是不想我们?”

大都是老面孔,这年头新人不好出头,年轻人做这一行的,很多做不久就改做其他行业了。听说进了几个才毕业的实习生,有的拿到律师执照了,不过还没正式的接官司。有的还没过了那一年期限,陪着老律师四处的奔跑。所以江南过去的那个时间点,人不是特别多。

还是那个熟悉的气息,几年的时间过去了,竟像没怎么变。

只是几个老前辈资格更老了,不随随便便的接官司,接一起,都是对社会有重大影响的案件。那时候跟江南旗鼓相当的同事,如今几年下来,好多都混出了名堂,在业界内小有名气。

江南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个人都是打民事案件的,没见有刑事的。

问起来:“现在咱们所里带刑事案件的,哪个手上没有官司?”

其中一个同事想了下:“许涛手上的案子该结了吧。”

另一个接着说:“对,对,今天上午开庭二审,嗯,结束了。你可以给许涛打个电话问一问。”

江南点点头,以前跟许涛搭档很长时间,对这个人很了解,业务水平自然信得过。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只会比以前更加的强悍。

手中还存着他的号码,只是不知道这些年变了没有。很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还是向以前的同事要了许涛的名片。看了一下,没有变,还是以前的那一个。

从律师事务所里出来,直接打给他。

许涛听出是江南之后,大大的惊了下。

“江南,真的是你?”

江南笑笑,跟他在电话里问好:“是我,好久不见了,听说你混的不错,真好。”

许涛说了句“哪里。”然后约她见面:“你找我有事?要是有时间一起吃个晚饭吧,我请你。”

江南说:“那感情好啊,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

这些年过去了,许涛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看到江南像是有些激动,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觉得惋惜。如果当年没有出那一件事,江南指定要比他混得好。谁都知道在这条道路上,江南少有的正直又果敢,而且有一种无谓的精神,无形中点燃她身上的一种热情。那时候的江南只是静静的看着,就觉得无法比拟。

这些年提起江南,最难过的要算付律师了。后来事务所的同事一起聚餐的时候,几次提到江南。有一次付律师喝多了,当桌大大的感慨。说他出师这么多年,说实在的,最得意的门生就属江南了,一直对她给予厚望,会在律政界打下一片天。没想到小小的水沟里翻了船,实在是说不出的可惜。

拉开椅子请江南坐下,张口说:“瘦了。”以前就瘦,怎么吃都长不胖的那一种,现在更瘦了。

江南笑了声,随意说:“前几天重感冒,发烧又不太想吃东西,可能掉了几斤肉。”

两个人先点餐,随意聊了几句,问彼此的近况。

然后才说起正题。

“有什么事要帮忙?”刘涛喝了一口茶水问她。如若不是这样,江南只怕不会主动联系他,早听说她去别的城市已经很久了。

江南说:“一个朋友因为故意伤害被逮捕了,想请你帮忙打这个官司。”

许涛没问案情,就一口应承下来,能看出是刻意给江南面子,打算帮她这个忙。

“只要你信得过,我倒很愿帮忙。”

江南以茶代酒敬他:“先谢谢你了,不信你,我信谁。真是太感谢你了,许涛。”

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这些年不见,同事的情分还在。

“千万别这么说,大家毕竟朋友一场,这个忙自然是要帮的。”

吃完饭后,天色已经暗了。

江南要打车回去,许涛叫住他。

夜色朦朦胧胧的,一切都有些看不清楚,包括许涛那一张脸。仔细看了,神色在这一刻略显凝重起来。

江南静静的看着,也跟着安静下来。

“还有什么事么?”

许涛走近来几步,除了那些身为同僚的惋惜其实她对江南一直有说不出的愧疚。毕竟相安无事,不打算说出来的。可是,听说江南这些年生活的不好,当年那次转折之后不幸接踵而至,几乎是把她给压垮了。

这些年,时不时也会想起江南当年的样子,无论多辛苦,永远精力充沛。黑白分明的眸子,思考分析案情的时候炯炯有神,许涛比她大几岁,便一直觉得江南就像一个活力四射的小姑娘。

也想在她不好的时候去看望慰问一下,可是,没有勇气,想想总是作罢。今天再见到她,时隔多年,她倒是没怎么变,却已然这么瘦。

许涛想,有些话还是说出来,何必要不断承受良心的煎熬与拷问。

“江南,我有话要对你说。”

江南觉得氛围不对,也笑不出了,催促着问:“到底怎么了?忽然这么严肃。”

许涛望着她,璀璨的霓虹不在这一处,到处都是暗淡的,如同许涛这几年晦涩不明的心思。

嘴角抿了抿,有一丝苦涩,缓缓的,还是说出来:“其实不打算跟你说的,永远也不说,怕你不会原谅我,毕竟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可是,就因为过去太多年了,而心理一直过不去这道坎,才觉得,真是不得不说出来。你能原谅我就原谅,不想原谅,只能怪我自找的……”

他将话说得很慎重,仿连空气都凝滞了。

江南只静静的听着,不说话。

许涛便接着说:“其实当年我进景阳集团,是有条件的,是薄总开出的优越条件,让我赞同你的观点,配合你打那场官司,然后我进景阳集团,拿丰厚的薪酬……”

江南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就算薄南风不说,她也想得到,否则许涛的态度不会转变得那样快。

不想,许涛摇了摇头,却说;“你不知道,你知道的只是最浅显的东西,真相到底是什么,你根本不知道。表面上的那些都不是真的,而薄总给我的好处也远不止那些丰厚的薪酬,他当年除了给我一大笔钱,还给了我一栋别墅。除了那些,他还承诺给我更多……”

他眯了一下眼:“我说到这里,你肯定想得出,我们是有交易的。我赞同配合你的做法不错,却不是真的在帮你。而是收集你的罪证,将你和刘春玉的对话录音,拿到你是如何唆使当事人编造证言,引诱证人做伪证的确凿证据。据我所知,还不止这些,我想,后来你所接的案子也是如此。

当年那个少年当事人的资料是被篡改过的,都是假的对不对?我想你那么耿直,为了当事人,就算是这种铤而走险的事,你一定做了。这些我也知道……当年你是陷在一个圈套里,我知道是薄总给你设的,他让我等到时机来临的时候揭发你,拿到法庭上做为扳倒你的罪证。那些加起来,足以定一个重罪给你。他答应我事后会给我更丰厚的报酬,保我一生衣食无忧。江南,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卑鄙。当年之所以动了恻隐之心,就是因为律师这个行业并非外人想象的那么轻松容易,我们做得有多辛苦你该很知道。我已经干了那么多年,不可能再转行做其他,不知道这样的路能走多久,也想给家庭和自己的将来一个保障……”

“于是,你就答应薄南风,答应他收集我的罪证,然后等有朝一日置我于死地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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