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瑞熙知道这世界没有的象棋什么规则怎么个下法，可大启朝这种黑白子像围棋又有些似是而非的棋局他就一窍不通了。可是之前曾看过荆无双拉着韩妮对弈，便也凑热闹抢先拿了纸笔飞奔回席上，讨好笑道：

“双双只管坐着就好，大热天的走着可累了，我会心疼你的。”

他倒是献了殷勤，使得把帮程志恒拿纸笔的荆霜雪脸色顿时就尴尬了许多。好在在场还有不少亲自取用纸笔的女子陪着一起不是滋味，不过有那还没定亲的姑娘霎时就下决心以后的夫君不管才华学识如何，能这般对待自己便心满意足了。

不知道什么缘故，柔雪像是特意捧着秦瑞熙似羡慕一笑：“秦公子体贴入微，秦大奶奶真是好福气。”

作为天之娇女的程莲心只觉手中纸笔烫手，满场男子中不乏她的仰慕者，却是无一个有帮她取纸笔的举动。从座位来回于人来人往的桌案取纸笔的确能让人出一身细汗，偏偏威远侯府说什么自足之乐不让带丫鬟入水榭，她亲自拿东西不说还要受一顿奚落。细想之后除了秦瑞熙和荆无双，她就连威远侯府也恨上了，自然少不得力邀她来的“好嫂嫂”荆霜雪。

程志恒更是一把夺过荆霜雪手里的纸笔，低声喝道，“就你动作快。”

荆无双没想到秦瑞熙一个小小的举动会引发场内这么多的连锁反应，不过，秦瑞熙的这番举动倒是让她身为人妇的虚荣心爬了出来，特别是瞧见荆霜雪和程莲心精彩的脸色心里真是痛快到了极点。

投桃报李，她也笑着帮秦瑞熙取了桌上的枇杷剥了皮送上，“瑞熙辛苦啦，赶紧歇一会儿！”她发现，秦瑞熙越是对她好，荆霜雪的脸色越是难看，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感激贾氏换了两人的亲事。

秦瑞熙忍住没笑出声来。伸口吃了枇杷催促她，“你别管我，下棋下棋，把那块银子挣回家融了打镯子。”他知道季君落和韩越对这种棋挺有研究的。刚才也注意到那两人取纸笔时眼中有不容错辨的笃定，大不了待会儿看那两人谁解开步数多换给荆无双，怎么也要压那个讨厌的程莲心一头。

融了打镯子！也亏秦瑞熙说得出口，不过此时除了完全放弃了解棋局的几人，别的人全都埋头冥思苦想。

伍先生也听到了这句话。苦笑着对秦瑞熙拱了拱手，不经意间便见着秦瑞熙半眯的凤眼和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整个人透着懒散中透着一股看不透的狡黠，那幽深的眸子中好似夹着一面能照进人心的镜子，使得人根本无所遁形。

过了一会儿，秦瑞熙收回目光，表情一变，又是那个守在荆无双身边的痴汉脸，让伍先生以为方才看到的不过是个错觉。不过，他知道不会是错觉。秦瑞熙并非真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不通世事。

秦瑞熙承认，他是故意让伍先生看到他正常一面的。盘云诗社！抽空问了韩越后他就决定要和这个来历不明却能在京城多年屹立不倒的诗社打好关系，不管是国子监还是今后，用到盘云诗社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

叮铃铃——

伍先生摇响了桌上铃铛，沉迷棋局的众人才恍然回神，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是一炷香过去，那些志不在棋局的男男女女已经越过中央水榭或是对联或是吟诗气氛热烈，倒是一点都没辜负这大好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