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呼尔赫则与宁远大师慢慢踱步,轻声聊着什么。宁远大师初见夏沐瑶,便觉得她气度非常,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适才又听得她口中念出赵长勾的名字,便对她的身世了然了。
赵长勾是南夏有名的大将军,宁远大师自然是知道的,原来呼尔赫心心念念之人竟是南夏的公主,只不过当日都传南夏皇族尽数被灭,料不到竟还幸存一支血脉。天意啊!看来大康与北胡,未来的战争是不可避免了。
这小小女子,定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待询问了呼尔赫夏沐瑶的生辰八字后,宁远大师稍稍思忖了会儿,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王妃命格冷硬,却与佛家颇有缘。”
“佛缘?”呼尔赫愣了愣,“据瑶儿说,她曾在庵院里待了三年。”
“闲时,可让王妃多多抄录一些经卷,以此冲淡心内仇恨。”宁远大师轻声道。
“大师知道王妃的身世?”呼尔赫听到仇恨二字,便知宁远大师似乎已经知晓瑶儿的身世。
“从南夏到大康,如此巨变,天下何人不知?”宁远大师笑了笑。
“那我与瑶儿,来日会如何?可否白头偕老?”呼尔赫语气有些惆怅。
“既然藩王与王妃姻缘天定,来日自然会有善终。”宁远大师低头做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
“得大师如此一句,我呼尔赫此次便没有白来,多谢大师。”呼尔赫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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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呼尔赫与夏沐瑶留在寺内,听卧龙寺的和尚唱经,整整一个时辰,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很快过去。
待唱完经,夏沐瑶便离开了佛堂,回寺院为她和呼尔赫准备的屋子里,清洗之后便睡了。
呼尔赫与宁远大师又饮茶闲聊了一会儿,才回了屋。
宁远大师送了呼尔赫一卷《地藏王经》,嘱咐可让夏沐瑶每日抄录,以此超度皇族的亡灵。
呼尔赫谢过宁远大师,便回了房。
夏沐瑶已经睡着,呼尔赫端详着她的小脸,微微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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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在寺里用过早膳,呼尔赫拜别宁远大师,便带着夏沐瑶离开卧龙寺。
一路上,夏沐瑶却愈发沉默了,这一趟寺庙之行,非但未曾令她放下内心负担,却愈发想起家仇国恨,佛家的因果轮回,何时能轮到赵长勾的身上?
她甚至想对呼尔赫说:如果你肯出兵攻打大康,那让我生多少小孩都无妨。
但她却说不出口,呼尔赫的脾气她知道,听到这种话只会愤怒罢?而且,如今的她,竟也不大想用自己的子嗣来作为交换条件了。
一直到午膳,夏沐瑶都沉默,她在马车里也未曾掀开车帘再看一看外面的风景。
午后,夏沐瑶干脆在马车里睡着了。呼尔赫不时回头,马车的车帘始终静静的,他不明白,夏沐瑶为何忽然情绪便低落了下去。
但是夜里,夏沐瑶仍是会贴在呼尔赫的怀里,他的怀抱温暖又踏实,是御寒的好去处。
如此这般在路上行了五六日,终于到达了元京。
而夏沐瑶的情绪终于因为元京的新奇而好了一点点,她掀开车帘,看着比燕城还略微繁华些的街市,看着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北胡人,他们高大粗壮,面貌不善。在燕城,倒是没有这么多的北胡人,燕城虽然送给了北胡,但是燕城里的居民还仍居住在原处。
呼尔赫带着夏沐瑶去了大哥呼元筑的府上。老王妃得知呼尔赫带着夏沐瑶来到呼元筑的王府,起初想要令呼元筑将他们赶出去,却到底心疼儿子,便未将事情做绝。
况且,赶出去又如何?这元京之内,多的是可以安身的地方,倒白白让旁人笑话他们呼家内讧了。
虽然老王妃允许呼尔赫与夏沐瑶进了王府,却拒绝与他们见面。连晚膳的欢迎宴会,她都未出席。
呼尔赫带着夏沐瑶去老王妃的院儿里求见了几次,都被拒绝了。呼尔赫也便作罢了。询问呼元筑,得知母亲身体安康,也便安下心来。
夜里,呼尔赫与呼元筑以及一些宗亲在宴堂里喝酒喝到很晚,夏沐瑶则用过早膳便与秋莲一道儿往呼元筑安排的住处歇下了。
关于呼尔赫和夏沐瑶的一举一动,呼元筑的王妃木琦都一一向老王妃禀报了。
“你去将那女子带来,既然木已成舟,我倒要问问她究竟是何来路?”忍了许久,老王妃仍是忍不住对夏沐瑶的好奇,关于她的身世,她实在太想知道了。她说她不记得了,鬼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