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杏的葬礼上没有人唱,虽然赵红跟着苏杏学了这么久,早已能够登台了,但她一个字都没唱。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苏杏常说的不给自己人唱是为什么,因为,根本唱不出来。哭哑了嗓子,上气不接下气,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唱不出来。
雪白的纸钱撒了一地。
“活该,谁让她跟个戏子勾勾搭搭的,结果遭报应了吧。”
在一片哀戚中,这个尖锐的声音显得特别的刺耳,令众人不禁侧目——不论人是怎么死的,死者为大,跑出来说这种话,才是不怕遭报应的吧?
看到众人投来的谴责目光,秀花姨脸上一红,把闺女往一边拉了拉,干笑道:“这丫头被我惯坏了,她就顺口说说,千万别往心里去,别忘心里去……”玉兰真是越来越任性了,就算苏杏真是死了活该,也不能当着人面说啊,名声还要不要了。
正在收拾香烛的苏莲点了点头,虽然满面哀容,可仍旧是如往常一般温婉,她轻叹一声道:“我明白,当娘的,哪个舍得下狠心管教闺女?都是一不小心就惯坏了。”
“可不是么,就是这个样儿……小莲你放心,我回去肯定好好管教她。”秀花姨松了口气,这一家子里头,就数这个苏莲最好脾气了。
可苏莲再次摇了摇头:“当娘的,都不舍得下狠心管教闺女呢,你把她带回家去,也不过是随口说她两句而已,又有何用?”
秀花姨听得有点儿迷糊。
不过,田玉兰可没那份耐心,自打被送回家后,她的脾气渐长,连先前还能客气以待的街坊们,如今瞧他们也是用鼻孔了——毕竟,她可是富家大户出来的,这些连富家大门都没见过长啥样的平头百姓算什么。
见苏莲话里话外的教训自己,田玉兰立刻就反唇相讥:“用得着你管我家的事儿?管好自个儿吧,有娘生没娘教,怪不得你妹妹跑去跟戏子鬼混——”
啪!
啪啪!
啪啪啪!
第一声来自苏莲,第二声来自苏梅,第三声是姐妹两个觉得不太平衡,于是相互补齐了一下。
这恐怕是田玉兰平生第一次当众被人抽耳光。
“我家杏儿说过,孩子老犟嘴,不学好,多半是惯的,打一顿就好。”苏莲冷笑,“秀花姨是你母亲,下不得狠心去管教你,我不是你母亲,我下得了狠心。”
“我家杏儿还说过,没有什么熊孩子是一顿揍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揍两顿。”苏梅轻轻磨牙,“我们有娘生没娘养又怎样,到底也没长成你这种人心狠手毒咒人死的贱人。”
田玉兰捂着脸,呆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被大打了,被这两个死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抽耳刮子了!
秀花姨也反应了过来,顿时尖叫起来:“我们玉兰也就随便说了两句话,你们犯的着动手吗!”
“废话,人家打俩耳刮子那都是轻的,你也不看看你闺女说的都是啥话!”
“跟个死了的孩子说这种话,也不怕人家半夜回来站你床头上!”
“玉兰这丫头越来越任性了,也不知道她娘咋惯的她。啧啧啧,怪不得让余家的人送回来了,就这种姑娘,谁家伺候的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