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洗浴完毕,宿夜未眠早已倦怠不堪,而我撇下一众人等回房蒙头就睡,天知道这东海大潮究竟怎么回事?天又知道这到底关不关我的事!
一梦昏沉,梦中似有许多人,而翌日晨起我糊里糊涂坐起身来,方一睁开眼睛居然只见凤百鸣一张放大的面庞紧贴我前,啊,这一大清早的,他怎会身在我床前?!
迎面相对,我定下心神但见他一双眸子略带血丝,眉宇之间也颇显倦容,真要命,他该不会是一整夜都守在我身侧吧?
蓦然间心下不知什么滋味,我急急起身张口言语,“羽帝陛下,你怎么……?我又没什么大碍,对了,小白呢?”
见我醒来,羽帝本是面露喜色,奈何我一提及白暨,他立时横眉不悦道,“白豚?一早你提那白豚做甚?那厮不是什么好东西,被孤王用火灵壁阻在外面了。”
嗐,这羽帝陛下真真蛮横不讲道理,却说火灵壁一起,小白锦鲤在心里八成要拿他当作妖怪看待了。
起身下榻,我匆匆整束衣衫,奈何丹凤一双眸子始终注目于我,直搅得我心头忐忑,尴尬不已,片刻间我大约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理好冠带,一笑讪讪道,“羽帝陛下,昨日承蒙你告知我五灵界诸多异事,其实说真的,若非我手边玉笛通灵,青芒现形,怕是你说的一切我打死都不会相信,真的,这实在是太离奇了。”
“那你现在相信了?龙衍,孤王已有五百年未曾见你一面,你知不知道昨夜我守在此处见你沉沉睡颜,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碰都不敢碰你一下,我怕一碰你就不见了,龙衍,跟我走,跟我回五灵界好不好?”
方一交谈,丹凤开口即提起五灵界,而我摇摇头实在无奈道,“羽帝陛下,我相信你昨日所言全数无假,可是五灵界对我来说那实在太遥远,呵呵,从前的事对我来说早已时过境迁,你可知如今我身在人间,不过一介凡俗,你可知这二十年间我山中成长,早不是从前那个青龙帝啦。”
言至此,羽帝接口欲辩,他近前一把拥过我,甚至掌心已抚上我面颊,“不,不是这样,你就跟从前一模一样,你还是从前那个青龙衍,你只是一时都忘了,跟我回去,跟我回去你会想起来的……”
丹凤突如其来的失态实叫我措手不及,此刻我侧身躲避,却抵不过他以蛮力拽回,这一时他与我距离极尽,近到我可以清楚感受到他急促呼吸,而我挣脱不及连声答道,“羽帝陛下,你别激动,其实昨天你说的话我都仔细想过,再者今天我也有许多话想要对你说,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晨起与羽帝交谈,大约卧房之外的小白听我语声,这一时他因火灵壁所阻不得近前,却在门外高声喊道,“龙衍,你醒了没?东海大潮,异动不止,你醒了还下山去看看?!”
白暨一语愤然,其中诸多不快,而我正是无从面对羽帝,今时一听他这般呼喝倒好似觅到了救命草,于是我借机推开羽帝,回身谢辞道,“羽帝陛下,小白说山有异动,那我得先去看看,你一宿未眠,倒不妨在此休息片刻。”
推门欲行,怎料羽帝紧随我后,此刻他一把扯住我胳膊,又扬手化去火灵壁,“哎,孤王不妨事,我随你一起去!”
这……,算了算了,他若真要随我去,那我又能有什么办法阻拦?
是日羽帝随我一同沿山往海,而白暨甫一见我二人同进同出即变了面色,小白眉峰紧锁,一甩袖愤愤离去,至于一旁那傻乎乎的锦鲤倒跟在我身侧急切问道,“龙衍公子,我也随你一同去,可好?”
好,他能跟随再好不过,好歹有个照应。
一路沿险山往东海,羽帝与我并行,锦鲤则随我身后,而我几番侧首,一旦与丹凤目光交汇总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直至缓行许久,我远望东海不觉一叹道,“羽帝陛下,人间不比灵界,人世至多百年,可不像你们提起来动辄就是五百年,呵呵,如今天下势,我也早不是什么帝王,唯有这人世争端倒一如五灵界,我啊,这还没真正踏足就已经开始厌倦咯。”
大约从前身在帝位,浸淫权谋,说真的,如今一经乱世,亲历纷争,前几日我又得知自己身为龙朝嫡血,锦王后嗣,现而今还不知道还如何厘清头绪,哪曾想白龙丹凤忽至,玉笛青芒通灵,实叫我生出些亦梦亦幻,不知真假的感觉来。
我一语纯属瞎感叹,不曾想羽帝接口却笑道,“龙衍,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知不知道从前五灵争端,孤王等哪个不仰仗你青龙帝会盟决策,指点江山?若真论起帝王手段,这世间能有哪个比得过你青龙衍?”
羽帝虽是笑言,然我闻之连连摇首,尽管我二人昨日方识,可我竟好似早已熟知他丹凤脾性,狂傲尊大,暴躁易怒,实在不像是甘居人下的等闲之辈,而如今他这一番奉承于我,亦不由叫我受之无名,心生好奇起来。
此刻我与他并行山间,我一回首扬眉轻笑,“哦?羽帝陛下此话当真,我从前真有如此厉害?连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么?”
我一问本是随口,殊不料羽帝闻此竟好一阵感叹,蓦然间他停步长叹,看看我又望望天,“说真的,孤王不是你的对手,现在想起来,哪怕是当初孤王能与麒麟联手,是不是你的对手还成问题呢,龙衍,你知不知道从前的青龙帝强大到几乎不可战胜,呵呵,现在的你,倒有些飘飘出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