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扇将这人的面孔看在眼里,不由微怔:这不是许久未见的黎清清吗?!虽然她做了男子的装扮,可罗扇还是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毕竟长得似她那般漂亮的女人并不多见。她这是做什么呢?若女扮男装是为了方便看灯的话,身边总得跟几个下人保护才对吧?怎么就她自己出来了?而且还一脸的严肃,似是有什么要事要办的样子。
罗扇也四下看了一阵,这一看不打紧,还真被她瞅着了一个重点人物——就在那边树下穿了身珊瑚红锦袍、翻着白狐毛领子,手里挑了盏火红的红莲灯笼,一头漆黑长发绾起来,用一根红珊瑚石的簪子固定住——不是白二老爷白莲衣还能是谁!
却见白莲衣不紧不慢地挑着灯笼向着黎清清行去的方向踱了过去,与之一前一后地消失在了那条深深的小巷中。也不知这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凑到一起又是要算计谁,反正不是白大少爷就是白二少爷,罗扇蹙起眉,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偷偷打探一下,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拘束得很,就算听见了什么又能怎样呢,白莲衣一根指头就能把她摁死,再说,白家兄弟又不是没了她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什么难关都熬不过去,自己的路还是要靠自己走,古人又不是傻子个个毫无抵抗力地等着别人来害,穿越人士也不是救世主怎么做怎么对,还是各安其位罢,做力所能及的,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罗扇于是收回目光来,向着白大少爷道:“长发哥哥最近在做什么?有没有找你玩儿?”
“明日那个什么黎公子在自家设宴,给爹爹、长发哥哥和小昙都下了帖子,长发哥哥说也带我一起去玩儿来着。”白大少爷道,“小扇儿也想去么?”
罗扇摇头:“小云要是去的话能答应我件事么?”
白大少爷望住罗扇:“能,你说罢。”
“到时候小云一定要跟大老爷待在一起,别离开他半步,任谁想要带你到别处去玩儿都不要去,只喝与众人一起喝的茶水、只吃众人都吃的东西,好么?”罗扇严肃地道。
“成,我答应你,放心好了。”白大少爷拍着罗扇的肩道。
“还……还有……”罗扇有点儿不大自在地垂垂眸子,“二少爷是你的弟弟,你要照顾好他……也别让他乱喝乱吃,如果你看到有人把他叫离了众人的视线,就拉着大老爷一起跟过去看看,别让人欺负了他……好、好么?”
白大少爷黑沉沉的眸子看着罗扇,面具下的脸是怎样的神情罗扇无从知道,她只是被这样沉甸甸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和畏缩起来,低着头不敢与白大少爷对视,半晌才听得他道了声“好”,直觉他似乎不大高兴,以为是自己提了太多的要求让他心里不痛快了——小孩子总是不喜欢大人要求太多的,于是也不敢再吱声了,老老实实地跟在白大少爷屁股后头回到了那家客栈。
进了房门,白大少爷也不说话,只管把胳膊一伸,罗扇就乖乖儿地过去帮他换衣服,衣服换好了还讨好地要了热茶水进来倒上端给白大少爷喝,见白大少爷喝了半晌仍没有要理她的意思,罗扇只好赔着笑没话找话地道:“对了,小云这一次把我悄悄带出来所想的法子可真周全呢,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么?好聪明好厉害喔!”
“是大叔哥想的法子。”白大少爷淡淡道。
“呃……这样啊,”马屁拍错了对象,罗扇讪笑两声以掩饰尴尬,“大叔哥人真好!”
白大少爷垂眸盯着手里的茶,没有接话,罗扇更觉得坐立难安,满屋子转了几圈,最终还是腆着脸坐到白大少爷身边去,伸爪在人家的手背上挠了一下,把脑袋伸到人家的面前去歪着头涎笑:“小云生我气啦?我道歉,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这么着了,原谅我吧,好不好?”
“你错哪儿了?”白大少爷仍然木着脸垂着眼皮,遮住眼底的好笑。
“我也不知道啊……咳,管他错哪儿了,反正我知错就是了嘛,嫑生气啦哈,生气可就不帅喽,明儿去赴宴小姑娘们可就不爱看你啰!”罗扇嬉皮笑脸地哄道。
“那你爱不爱看我?”白大少爷抬眼盯住罗扇。
“爱看爱看!”罗扇连忙点头,“我们小云英俊又潇洒、纯洁又可爱、活泼又聪明、调皮又灵敏,我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咳,谁都会爱看小云哒!”
“那,罚你现在看着我,我不说停你就不许挪开,听见么?”白大少爷令道。
“好,好,罚完之后小云就不许再生我气了哈!”罗扇忙道。
“好,开始!”白大少爷令出,一双眸子就牢牢地盯住了罗扇,罗扇也盯住他,两个人斗鸡似地对在了一起。
白大少爷的眼睛很好看,黑白分明,深邃有神,一双瞳仁儿又黑又亮又大,罗扇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小影儿印在里面,傻呵呵地睁着一对青蛙眼眨也不眨,于是抖了抖睫毛好让白大少爷眼中的自己的影像显得生动些,谁知这么一眨眼睛,便见他这双有如清潭的眸子里忽然波光滉瀁,层层地涌起了涟漪。
罗扇忍不住又眨了一下,果见这涟漪泛得更加的波光粼粼,不由大觉有趣儿,扑扇着长长的睫毛不停地眨了起来。
对面的白大少爷被这把长睫毛撩拨得由心到身搔痒难耐——傻丫头真是不知道挑逗为何物啊!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怎么着,是现在就摁倒她还是下死力气忍一忍?看这臭丫头对白老二仍然念念不忘的样子,不若就先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彻底断了她的想头!
白大少爷这念头一但生出,就如同火上浇了一瓢油般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慢慢地凑向罗扇,罗某人正稀罕着白大少爷突然收缩的瞳孔,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有一股强烈的、充满着占有欲与掠夺欲的气息正从这个貌似单纯幼稚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