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存着事,谢承宸当晚的睡眠实在很不好,经过了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时短暂的幻灭,随着时间的流逝,谢承宸已经平静了下来,没有之前那么惊讶,尴尬以及其他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复杂心情了。
比起像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一辈子像是个标准人生赢家模板的元朔帝,有着自己的小秘密的“苏梓先生”,听起来就要平易近人得多了。而且他的那些作品,确实是兼顾了趣味性与那个方面的需求,文笔也是完全超出一般人的老辣,最厉害的是他对于场景的描写,短短一句话,就能描绘出一幅香艳动人的图景,至于动作神态上的描写,也是苏梓先生的强项。
在小黄苏领域,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且他不仅仅是文笔出众,那些姿势跟道具什么的,都是有现实作为依据的,取材于谢家的先祖们,以及敬事房暗戳戳的保留下来的,据说从前朝传承至今的双修妙法,兼具了实用性与美观,难怪能有如此多的受众,还有那么多人,愿意用一两银子这般高的价格,排队三个月买上一本他代表作的精装版——在他们心中,这本是可以用来收藏起来的。
用这种思路来想元朔帝,谢承宸总算是勉强镇定了下来,不就是天地人伦吗?大家都是普通人,他的父亲当然也会有这样的需求,这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不然他跟他弟弟两个人是怎么来的呢?
呃……这个事情还是不要细想为好。
不过元朔帝到底是元朔帝,他这些年来做的事情总有他的目的在,就算是他不可能为人知的爱好,也是这般。
因为昨晚的传讯,王义一大早就偷偷来了谢承宸寝宫里。当然,对外他还是有着自己的职责的,负责给谢承宸送来太后的关爱,让他在这种换季的时候,再好好的补一补。
谢承宸这回再没有心思关注太后的补汤了,拿过碗盏一口气把它喝完,他就示意王义,两人单独相处一会儿。当然,这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单独”,大白天的跟元朔帝之前的太监总管,关在一间房子里,密谈一段时间,这不是是明晃晃的告诉人家,我们有秘密么?
不可能只留下他们两个人,但是其他的内侍,都识趣的躲得远远的,站在空旷的院子中央,压低声音说话,也根本不需要担心是否会有人能听见。看起来也很是正常。
听到谢承宸提起“苏梓先生”,一向都能很好的保持脸上笑容的王义,这回也忍不住动摇了那么一瞬,他顿了顿,似乎考虑了一番要如何措辞,到底还是在谢承宸的关注下向他解释:“都说君主富有四海,可先帝他,一开始也并不是君主,只是个不讨父亲喜欢的三儿子罢了。所以才会在夺位之争越闹越大的时候,被赶出京城,派到边疆去对付外敌。”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正面跟谢承宸谈起元朔帝最为艰难的时候,其实也不能说是最艰难,跟在心疼子嗣会照顾子孙辈的祖母过世之后,没有母亲在背后撑腰,时时刻刻像是在风中无处可依的飘萍一般无助,苦苦等待着成年的那几年相比,拥有自己的势力,有着分府时发下的银两,还能够接触到外界的人才——就算条件艰苦,摆在面前的挑战十分艰巨,元朔帝也能称得上是甘之如饴。
毕竟他面对的,大部分都是能靠自己的力量解决的问题。而不是只能奢望有谁会一下子心软,或者是不被别人当做假想敌,从而忽略掉他的存在。但元朔帝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平庸,不然谁都能踩他一脚,他还怎么可能拥有自己的势力呢?拿捏好平庸与优秀之间的分寸,是个非常复杂的事情。
可是在边境,元朔帝还是遇上了光凭他自己,没法完全解决的问题,没有母族在背后支持,也没有一个喜欢他的父亲在背后贴补,单靠着他催逼来的那点军费,也就只能守着城了。连出城追击需要用的马都凑不齐一个编队,更不用说给自己麾下的军士发放额外的抚恤,让他们对战事更加用心了。
也许正因为当年对每一厘银两的计较,直接导致了元朔帝继位后,对税收等方面的大幅度改革,无他,实在是缺钱缺怕了。缺钱缺得总结出了多少开源节流的方法,都成为了推广改革的经验。
但在当时,元朔帝还想出了另外一个法子,就是写书,他推出了第一部小说,《南园书》,并以此一炮而红。跟一般穷书生相比,元朔帝拥有着比他们大了太多的能量——他可以自己建造一个刊刻书本的书坊,他可以借着跟运送军粮交换盐引的商人说话的机会,几乎毫无痕迹的,把他写的书推广开去,散布到大衍朝的各个地方。
创造性了设计了“苏梓先生”这样一个标志性作者的形象,建立了苏梓书坊这样一个品牌形象。在人人可以抄书复刻一本他的作品的时候,仍然能够大量的卖出自己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