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婆婆知道那人已经离开了,他一向都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就算是她自己,也没有把那人的身份摸个透彻。不过,眼下的事情……
祭司婆婆一闭眼,右手在虚空出化了一个圆,银色的碎光就从她的之间倾泻而出,这力量博大的,自然是亮得紧。圈里是密密麻麻复杂的蝌蚪文字,旁人谁也看不明白的。
祭司婆婆眉眼的皱纹越来越深,她这是主观的情绪。最后,那空中的银色越来越淡,直到完全消失。
“作孽啊!”沉沉的一声叹息,那老婆婆无力地垂下了双手。
明明都是同族,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自相残杀啊!她的一双眼里写满了哀痛,最后,祭司婆婆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立即站了起来,打开门就像是一阵风一样卷了出去。
就算是她有什么不测,可是那南苑的阿缄可是不能有任何的事情。
阿缄在屋中无聊,现在不过才是吃了晚饭的时间,她现在又正值贪玩的年纪。虽说久居这样偏冷的地方在,心性是比旁的孩子安静了许多。可是,像现在这样,不会是不无聊的。
阿缄屋里最多的还是书了,琳琅满目的,都是书。即便是她本人不喜欢,可是这一屋子的书她都还是看了七七八八。里面最多的自然还是巫术了,这潜移默化四个字,在阿缄的身上还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正当阿缄拿起一本古书想要翻阅的时候,就听见外面带着两分焦急八分无奈的呼唤:“阿缄!快出来!”这是祭司婆婆的声音,阿缄不敢不听从,于是,她很快放下了手中的书,转眼间,就出现在了祭司婆婆的面前。
“婆婆?”她有些不解,往常这个时候,婆婆都是在占卜,或者说是做些其他的事情,今天怎么会来她这边的院子。
祭司婆婆一看阿缄这样风轻云淡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个丫头到底是对这巫术上心呢还是不上心。阿缄天资聪颖,加上她的身份,自然是学习巫术的最佳人选。可是,又偏偏是这么个人儿,对巫女这样的身份就像是看做平常人一样无异。她不愿把自己看做是特殊的那一类人,只是平平淡淡着过自己的生活。有时候,婆婆都觉得无端浪费了这一身好行头。
“今晚我们就离开,你先回屋收拾东西,我们很快就……”走字都还没有说出口,两人就听见了由远及近的喧哗声,伴随着而来的,还有滔天的火光。
阿缄眼里极快的划过了一丝愕然,她看着一脸终究还是来了这样表情的祭司婆婆,心里便是明白了几分,“婆婆原来早就知道了……”她幽幽地说,转而,那双眼睛里便是露出了十分的讽刺,“这些人,是想要将这边漠的干旱无雨露怪罪于我们么?”
这时候,正值军阀混战的时期,这天下竟是乱成了一锅粥,哪里还有什么王法来约束这些由民众自发组织的带着暴|力色彩的行动?他们将这几月来老天爷没有降下一滴甘露的罪过全都泼在了住在远郊祭堂的祭司婆婆身上。
那些人觉得,就是这样不人不妖的存在,才使得这一片地区饱受了无水之苦。
“老妖婆!滚出来!”大门外面的人在不断叫嚣着。
阿缄紧抿着双唇,那垂放在大腿外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一个拳头。她脸上的表情由之前的不在意变得阴郁,那模样,就像是随时就要冲去了一样。“婆婆!”突然,阿缄感觉到自己的拳头被另一只长满了皱纹的大手包裹住了,她抬眼一看,就看见了祭司婆婆在冲着她摇头。阿缄不明白了,“婆婆,这外面的刁民,明明就是无知,他们哪里知道要不是婆婆前几月的自己折损了寿命换来了一场大雨,说不定,外面的人早就死光了!他们……”义愤填膺的话还有很多,不过后面的话阿缄在看见了祭司婆婆那一双不赞同的眼睛后,将后面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阿缄,这世间原本就没有公平,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做你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就好。”祭司婆婆突然一下就变得和蔼了,她伸手抚了抚阿缄的发顶,还是个小姑娘啊,被卷入了这么一场愚昧的事件,当真不怎么好。
祭司婆婆放在阿缄头顶手指间突然就流泻出了一点点银白的光芒,片刻间,这一道银光就从上而下将女子完全包裹住了。阿缄睁了睁眼睛,最后还是没能抵御这沉睡术,缓缓闭上了眼睛。
“幸好,他们还不知道你,阿缄……”祭司婆婆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突然外面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那是祭堂外面的大门被人砸垮的了声音,一时间,不大不小的祭堂里就涌进了一大批的人。
祭司婆婆将阿缄藏在了地下,没错,那是一出密道,通往几十里外的大山深处。原本从前是为了进山修炼的捷径,没有想到,今日竟然成了阿缄的逃生的唯一途径。祭司婆婆颇是无奈地笑了,这世道的变迁,即便是曾经身为大祭司的她也说不准啊!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