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风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成公英看在眼里,无奈地长叹——说起来成公英也是满肚子怨气;老子好端端躲在允街打理后勤,冷不丁就被一把提溜过来,然后就面对如山般的军政杂务,换谁都该抱怨——偏偏还摊上岑风这么一个全然没有上位者自觉的主公……
“边先生,你给我压的担子,可真不好挑呀”成公英暗自叹息
却说岑风离开大堂,走出几十步,看看成公英没有跟出来,他便有意识地放缓了脚步一边缓步而行,一边蹙眉苦思,忧形于色
适才在成公英面前,岑风并没有说实话;他今日的忧心重重,并非完全起自于对军政庶务的不适应所致正如成公英自己说的,岑风为人宏阔有度,哪怕一时不能上手,也决不至于因为权力太大、事情太多而心神恍惚;真正的原因岑风始终深藏于心,并未对成公英明言
送走吾诃子后,一天下来,岑风心里隐隐约约总有些许不安,似乎直觉中有一件极要紧的事情被自己疏忽,却一直想不起来若是寻常人,有什么事情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不过一时半刻就会把心思丢在一边去了;但是岑风却有一点与众不同之处
因为自幼长于深山,经历过无数生死危机的岑风,较之常人来说,他对于各种危险有着加敏锐、加准确的直觉——这种直觉能力曾许多次帮助他躲过未知的危险如今岑风身处高位,面对凉州如此纷乱的局势,不免如履薄冰;在他看来,眼下的局面,恰如他当初游走于山林时一般,处处危机四伏,稍有失误便性命难保越是这种时候,岑风下意识中就越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当他现自己潜意识中预感到事情不对的时候,不免悚然惊心
沉思间,岑风缓步走回自己卧室,和衣而卧,心里继续与自己较劲直待夜幕降临,岑风才恍然醒过神来,茫然四顾一番,了无睡意,顺手就抽出案上一卷竹简打开来一看,岑风哭笑不得;原来却是当初老边教导他读书时,特意让他读过的《战国策》一书当初老边在时,岑风都不怎么愿意读书,如今怎么还能看得下去?说到这里,就要详说一句岑风的一个坏毛病,也是许多不爱读书人的毛病——看书犯困这个时候了无睡意,倒不如打开书看看,许是过上一时半晌,就睡过去了也未可知?
就着灯火随意扫了两眼,岑风的眼神变得加凝注起来
岑风随手打开的,却是《战国策》中《魏策》一篇,岑风的目光,牢牢地盯住了其中一句话:《周书》曰:“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
“当初柯爰知健骗过韩遂、王国,入寇金城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么做的……”岑风冷笑了两声,随手就要将竹简放下,但猛地心下一动,他又似触火般腾地坐了起来
“将欲取之、必姑与之……”岑风喃喃自语,将这句话翻来覆去念了十多遍,越念心里越是亮堂,越念心里也越是惊骇;而后他猛地惊醒过来,从榻上一跃而起,一把拉开房门出来,揪住门边一个侍从厉喝道:“去传我将令,派出哨探往西北方向详加探查,不论有无变故,立时回报”
被揪住的侍从一时错愕,没有立时答话,岑风不耐,将手一挥,几乎是将人掼了出去:“快去延误者斩”
侍从忙不迭地快步离去不一时,城外大营中就因之而起一阵骚动,随后便有数十精骑离营北去,投入茫茫夜色之中
“吾诃子啊吾诃子,希望是我猜错了你的心思……”岑风面色铁青,看着漆黑的夜色,喃喃自语
ps:今天出差一天,在江面轮渡上被太阳晒得糊涂了……一晚上只码出这一章来,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