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西也不客气,咕咚几口就是一杯下肚,然后咂巴着嘴说:“你怎么不喝?”
龙明泽看了看飘在杯中的茶梗,再抬眼看了看凤西,默默端起茶杯抿上一口,淡淡的刷锅水味道立即充斥着整个口腔。
凤西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打趣道:“这位失忆的富家公子哥,看在今天你替我解围的份儿上,一会儿回到回春堂,本姑娘亲手为你沏壶茶吧。”
那是龙明泽第一次喝到凤西的茶水,从此以后欲罢不能,再也喝不惯别人煮的茶。
他隔着暖意融融的小火炉问她,为何你煮的茶水这般好喝?
她每次都淡笑着回答,好与不好,都只看当时心性,说不定再过些时日,你便觉得此茶略涩味苦,想换些新茶来试试。
他却摇着头,端着杯子告诉她,这个味道,是他最熟悉的味道。
起初,凤西以为他是觉得自己煮的茶与曾经他喝过的有些相似,后来才真正理解其中涵义。
他指的味道,是生活的味道。
从那日之后,两人便常常成双入对的出现在荒芜城的大街小巷,送送药材,收收账本,当然,每次都会去思暮庄探望长蘑菇的老掌柜和小伙计,贴心的送些清热去火的汤药。
还有栓子,凤西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然而没过几天之后,栓子忽然出现在回春堂门外,一身思暮庄上等面料做成的长袍马褂,手里拿着一把画着水墨山川的折扇,站在寒风中念着不知从哪淘来的酸诗,看在凤西眼里只差一张四角方桌,便能说上一段单口相声。
龙明泽起得早,闲来无事斜靠在大门旁,半眯着眼睛看他吭吭哧哧的背诗,很快便吸引了路过的行人围观。
凤西躲在大堂里看热闹,心想让龙明泽将人快些打发了事,可劝了几次毫无用处,死皮懒脸的抱着石狮子不放手。
看热闹的行人越来越多,凤西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让他进来说话。
栓子喜出望外的进了屋,却只是看着凤西傻笑,龙明泽实在忍无可忍,一记爆栗打在他的后脑上,怒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无事快滚。”
凤西害怕他将人吓到,急忙拦住他说道:“别凶他,还是个孩子。”
还没等龙明泽发飙,栓子竟然气愤的嚷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娘说,我爹像我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生下我了。”
凤西嘴角一抽,正想着如何用婉转的语言劝说他自动打消这个念头,却看见龙明泽已经动手将人拎出门外,毫不客气的把大门一关,对高声抗议的栓子说道:“回家问你娘,不会生孩子的女人娶不娶?”
不会生孩子?凤西瞬间在风中凌乱,要是能打得过他,她一定让他全身粉碎性骨折,不对,粉末性骨折。
不过从此以后,栓子真的再也没来过,只是每次上街,凤西总觉得大家用一种同情的复杂眼光看着她身边的男人,似乎是在可怜他无儿无女的下半辈子。
好在她一向不去计较这些东西,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大家的目光,倒是有一次,离烟怯怯的问她这事儿是真是假,她大笑着告诉她,自己以后一定能生出一个足球队来。
虽然离烟不明白足球队是个什么意思,但却知道自家小姐并不是生不出孩子就够了。
可凤西却从龙明泽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精光,待再去看时,那狡猾的男人已经恢复平淡如水的神情,仿佛刚刚只是她眼花看错,自己瞎想罢了。
生活还在继续,凤西坐在石凳上看着远处蔚蓝的天空,又怎么想到日后发生的那些精彩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