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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春風似剪刀”。-< >-/几场春雨,大地己春和景明。钱北港水满了,河水平婉。
江南民宅大多临近活水港。白墙黑瓦,青石托底,树木婆娑,鸀水映衬,极富水乡韵味。河港为石驳岸多为青条石筑成。间断十数米筑有石阶直通河中,为河埠码头,本地俗称“滩涂”,供洗涤用。每日,河埠码头最为热闹。最先来的是家中主妇,她们早早地来到了河边,匆匆抹把面,拎水回去,给男人孩子作早饭。朝霞映在码头上时,河埠码头是姑娘们的。姑娘们却不急于离开,她们将轻盈柔媚的身影映在河面,刷牙、洗脸,相互嘻笑。笑声震落了早开的桃花,片片红英飘荡河面,衬得河面倒影涟漪婆娑。
而后,挽起裤腿,踏在水里,开始洗衣。河边洗衣不需肥皂,将衣浸透,放在河埠码头条石上,用棒槌轻轻锤打。衣是棉布,脏是有泥。水浸泥溶,锤击泥消,再用河水一漂,干净如新。
早饭熟,男人们来了,抯副水桶。将两只刚从自留地沾来的泥脚朝河里一浸,用手捧水洗漱一番,湿毛巾肩头一搭,再下一级石砎,伸展臂,似乎要到河港中间去将水桶汲满,拎到岸上,挑回去。
此时,早出的船开始摇来,见河埠码头上的姑娘,船上小伙们大力板动橹,激起河水荡着浪涌向河埠码头,姑娘们一阵惊呼,一番咒骂,船上小伙们哈哈笑着而去。河港也被这笑声感染,河面迴荡道道波纹。
李金凤来到河埠码头,晃动水桶,荡开水面,用力一压桶边,清亮河水涌入,满桶拎起;迈着轻盈的脚步离开码头,周围-片羡慕目光。她们只冲着她笑,谁都不和李金凤说话。队里昨天打了招呼,李金凤今天要去大王岛,虽说只不过二个来小时的水路,但毕竟是“闯太湖”;女人的嘴巴多,怕她们“犯忌”。
林木森已起床,李金凤忙伺候他穿衣、刷牙、洗脸、吃早饭;年青人火气旺,身体壮,恢复也快;夹板己取掉,为了安全,医生仍咛嘱他避免较强的活动。
俩人来到码头时,船上的人己到齐。王阿土和李士元等林木森上了船,顺手接过在码头上拎水妇女的水桶,盛满水,朝船头一泼,高喊一声,“顺风顺水――”;抽跳板上船,船头撑篙,后梢荡橹,木帆船快速向前驶去。
他们是去大王岛“求援”去的。
三月二十八日,王宏铭找到林木森,让他去协助张汉春的“蚕桑工作”。
“你对茧站的事不予追究,处理问题有理有节;张副主任对你的印象大有改观。他提出,‘农规办’眼下事不多,让你去协助工作。木森,你的意见怎样?”
林木森当既答应了。
张汉春对林木森非常客气,略作寒喧,便介绍说:
“春蚕从清明后进行。龙溪今年是四月十九日开始‘催青’,大约要十一天,孵化到老熟约二十六天,上簇到采茧五六天,也就要到六月四、五日。我们的工作还要早。前要二十来天,落实指标,桑林估产等检查、督促春蚕准备工作;后要十五天,收茧,烘茧,加上总结,扫尾工作。木森,三个月里没有星期天,你不但不能休息,还要加班,工作非常辛苦!木森,-季春蚕半年粮;社员指望它,国家建设更需要蚕丝。任务十分光荣;为了大家全身心地投入工作,经县革委会批准,这三个月里都不计加班,每个月多发半个月的工资。考虑你刚‘转干’,月工资低,我和沈书记、王宏铭商量,把你的生活补贴调到五角。我知道,钱多钱少你不会计较,但我们一定要关心你们新干部的身体和生活!"
林木森明白公社的人为什么都想参加“蚕桑工作”了;谁不想钱?张汉春也算是“变相和解”;难怪王宏铭亲自先与他打招呼,是怕他“清高”有抵触。张汉春照顾他身体没恢复,派他到“钱北片”协助检查、督促春蚕准备工作。
林木森回钱北工作,李金凤非常高兴;晚上,她偎在林木森怀里,说:
“能到你,我放心了!有一条,家里有什么事你都不许碰。烦了,四下转转;累了,坐着书。”
林木森说:“我只是骨头有三道裂缝,早好了……”
“我知道,万一有……呸、呸!瞎说无忌。你就当是还在龙溪行不行?你听话,我就天天睡小床陪你……”
李金凤不吃“药”,林木森也不敢来真格的。李金凤虽还是羞涩,己不再忸怩,对**“黑森林”也不感到羞耻;我男人喜欢就不丑!林木森搂着柔软的身子,随手抚弄,情趣绵绵。倒也睡得舒适安逸。
养蚕的前期准备工作很繁杂,要作到“一扫、二洗、三刮、四不准、五消毒、六个要”;这些事生产队比“督管人员”还要认真。
林木森跟着蔡阿毛、李忠良、沈金生等人走了一圈,各生产队说的最多的是桑树“发芽率”。养蚕的首件事是桑树的“发芽率”。每张蚕种大体需耗桑叶六百公斤,普通的成熟桑林以发芽率百分之七十为基准,每亩可产叶一千五百公斤。低于基准的每亩桑养二张蚕种,高于基准每二亩桑养五张蚕种;-张蚕种产茧在三、四十公斤,高过半亩“双季稻”的收入。说谈很容易,细想并不简单;发芽率估少了,桑叶过剩,白花花大米变成糠。发芽率估多了,桑叶是蚕的命,四处去“奔叶”,可真要人的命!
历朝历代有不成文的规定,“官卡不拦运叶船”。“运叶船”是蚕、蚕农的“救命船”,相当于现在的“20”。“运叶船”是双橹船,每班四个人摇,一路上破浪前进,连税卡、检查站都“通关”放行。
林木森在生产队时,出过“运叶船”。半夜里就得动身,春寒天,困倦地缩成一团又不敢睡,赶到“采叶码头”天刚泛亮。
上岸就采叶,在桑树林里,借着晨光,抓住桑枝从稍往下捋叶。桑枝皮虽不粗糙,捋久了,手掌五指生痛,都有些望桑生畏;后来麻木了,可发现手上都破皮出血了。桑枝有弹性,捋了满手桑叶,只顾着放进筐,抓着枝条手一松,弄不好会被弹着,挨了打还作不得声。
装上叶就开船,一是蚕等着吃,二是桑叶堆在一起会因热而“烧”坏,蚕吃了会生病。一路上就着河水啃团子,身上热汗横淌,肚子却是凉飕飕地。等把桑叶“入库”,浑身骨头都象散了架,又疼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