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誓,一定要夺得那个位置,给他母妃最尊贵的地位,最高的位置。
这一切,在一日之间,不,是半日之间,就灰飞烟灭。
就如他母妃林太妃的性命,陨落的毫无征兆,如此快速,直到如今他尚未能反应过来,呆滞地望着灵堂中摇曳的烛火,良久都没有动。
这里,再不会有其他的人,来为林太妃守灵了!
天恩寺中,此刻仍然有三个灵堂,之前燕太妃和珍太妃的灵堂都已经撤掉,满了七日后,灵柩出殡安葬,此刻天恩寺中,还有其余三位太妃的灵堂没有撤掉。
林太妃的灵堂,是今日才设立的,皇上恩典没有过多追究林太妃的罪责,仍然派礼部的官员,在天恩寺为林太妃设立了灵堂,让宫锦武可以祭拜守灵。
周围另外两座灵堂之中,灯火通明,来往的人不绝,家属官员,皇子们不时走动寒暄,朝臣们的祭拜,和此刻林太妃灵堂之前的冷肃,形成极大的反差。
宫锦武坐在幽暗之中,冷冷地盯着外面另外两座灵堂的热闹和繁华。
本来,这里也该是车水马龙,比另外两座灵堂更加的繁华,但是林家被入罪,那些朝臣们,甚至不敢多向这里看一眼,唯恐和林家沾上什么关系。
他静默地坐在幽暗中,灵堂之上,只有烛光和香火的微弱光芒在摇曳颤动,将他的身影在地上拖曳的老长,随着光影摇动。
恨!
非常恨!
他恨林太妃,恨他的母妃。
哪怕是他的母妃,是为了保全他的一条性命而死,他心中那深切的恨意,却是因为这些更加浓重。
与其如此孤独卑微地活着,何异于死掉?
他天生就该是坐在那个高高在上位置上的人,十几年的筹谋和布置,就因为他母妃的几句话而成空。
从皇陵归来之时,他还以为有了一个好机会,踌躇满志,意欲再行布置,利用朝臣和外戚们的争斗,宫锦文皇位不稳,再度起事争夺皇权。
那位右相的退隐,奚家的低调退避,让他看到了机会和光明。
然而,进入建安城不过短短数日,从天上重重摔落在地上,几乎是粉身碎骨。
是的,他还活着,托了母妃的福,他还活着。
然而,他已经死了,哀莫大于心死。
坐在这里的,只是一个躯壳,一个没有心的人。
绝望让宫锦武失去了所有的感觉,甚至连那深切的恨意,也因为一天的消耗,噩耗频传而衰弱了许多。
他坐在地上的锦垫上,死死地盯着林太妃的灵柩,他没有掉一滴泪,也没有跪下来磕一个头,对棺椁中的那位母妃,他只有恨。
若非林太妃闯入金銮殿认罪,他如今怎么会连一个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和林家起事,哪怕是失败,被杀死,也比此刻活着好。
寒风从灵堂的门外吹了进来,彻骨的寒,宫锦武呆滞地坐在地上,良久凝望林太妃的棺椁,目光中一片茫然,什么也不曾看到。
林家的消息传来后,他心中满是绝望,无论如何,权势一时极重的林家,完了。
他的野心,他的谋划,他的未来和一切,也随着林家的完结而完结,他再没有能力做什么,没有了林家在背后支持,他只是一介被废的皇子,手中的力量有限,即便是想做什么,也是力不从心。
灵堂周围,有许多犀利的目光盯着他。
他早已经知道,皇上派了人在盯着他,不让他动。
他不敢动也不能动,林家的消息传来时,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他知道的时候,林家数百口,都被押入天牢之中,抄没的财物和违禁品,被送入宫中,呈送到御前,谋逆的罪名坐实。
或许,林家还有没有被清除的力量,但是已经不能成大事,纵然起事,也会很快被消灭,只能为林家的罪名,增添浓重的一笔罢了。
那些消息,是他的奴仆在夜晚才传回来,传到他的耳中。
然而在这之前,他已经知道不妥。
林太妃的灵柩是礼部送到天恩寺的,布置灵堂以及各种事务,也是礼部的人在办,他没有看到一个林家的人。
不安的预兆,在他心中翻涌,他不敢去问,甚至不敢去想。
直到,太迟的消息传了过来。
在林太妃的灵柩送过来之前,林家的人就都已经被打入天牢,林太妃的灵堂上,怎么可能还有林家的人出现。
消息如今也闭塞了,他的下人也不允许离开走动,他再一次被软禁在这个灵堂之中,不得随意出入。
静默,宫锦武久久痴呆地坐在地上,目光一片灰败。
“启禀皇上,林家起兵谋反,打起除昏君,清除奸佞的口号,扯旗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