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在担心什么?”
“二十年,香儿你能明白,二十年中,皇上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吗?为父真的很担心,那样的二十年后,皇上会是什么样!因为直到如今,唯一能令为父有看不透感觉是人,就是皇上。”
奚留香沉默起来,想起宫锦文那不堪回首的二十年,不由得为之叹息。
“香儿,最幸运的就是皇上有你,或许这是旦夕国之幸。”
奚青璧握住奚留香的手:“你跟了皇上如此久,还没有消息吗?”
“什么消息?”
奚青璧的目光落在奚留香的腹部,慈爱地一笑。
奚留香的脸在发烧,娇嗔地摇晃奚青璧的手:“爹……”
“回去吧,这里不该是你多停留的地方,等皇上来看最后一眼,先后的金棺也该合上了。”
奚青璧带着奚留香走出凤阙宫,躬身施礼:“娘娘,臣不远送,请娘娘谨记臣的话。”
“爹要去见皇上吗?”
“是,臣先行一步。”
奚青璧躬身退后几步,转身离去。
“启禀皇上,右相觐见。”
“传。”
奚青璧进入寝宫,如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上下朝之后,必定会回到寝宫去,批阅奏折处理国事,也都是在寝宫之中,很少会留在御书房。只有召见某位大臣时,皇上才会出现在御书房。
群臣都在议论,因为奚留香入宫之后,没有被立即封为皇后,却是被宫锦文留在寝宫不曾离去,让群臣都看不懂。
若说皇上独宠奚留香,就该立即册封为皇后,定下份位给奚留香才是。
若是皇上不宠爱奚留香,忌惮奚家的权势,担心外戚专权,就先给奚留香一个嫔妃的位置,也好安奚家人的心。
没有份位,连一个最低等嫔妃的份位也没有,也没有赐下宫苑,就留在皇上寝宫中,每日和皇上住在一起,群臣们都在猜测,皇上到底是什么用意。
对此,奚青璧默不作声,从不提起。
奚家的沉默,令群臣们更看不懂,他们本以为,奚青璧会借机敦请皇上立奚留香为皇后。
毕竟那位娘娘是一路和皇上走过艰难困苦,并肩征战,有极大军功在身的一位娘娘。
“臣参见皇上。”
宫锦文伸手将尚未拜倒在地的奚青璧双手搀扶起来:“朕早已经说过,岳父上朝免拜,如今又不是在朝堂之上,岳父何须多礼。”
“谢皇上恩典,老臣不敢僭越。”
宫锦文的目光落在奚青璧的身上,这位被群臣弹劾权倾朝野,把持朝政大权二十多年的尊贵右相,今日觐见身上穿着一袭雪白的普通衣袍,没有穿着官服。
他忽然间记起,刚刚回来在城门前看到奚青璧时,奚青璧的官服之内,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一身雪白。
如今想起来,奚青璧是为先帝戴孝。
几缕银色映入宫锦文的眼帘,他不由得一怔,幽深的墨曈盯住了奚青璧鬓边出现的几缕银发。
曾记,他离开建安城时,奚青璧满头乌发漆黑,没有一根银发,不想短短的时间,这位右相的鬓边,已经有了几缕难以遮掩的银发。
“岳父辛苦了。”
“皇上言重,老臣不敢当皇上如此说,所有的一切,都是老臣该做的。”
奚青璧低头恭谨地回答。
“岳父坐吧。”
“老臣不敢僭越。”
宫锦文凝视奚青璧片刻,无论何时何地,这位掌控着旦夕国大权的右相,他的岳父,有人无人,对待他的态度,恭谨顺从让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
“这些奏折,岳父看过了吗?”
“皇上,恳请皇上直呼老臣的名字便是,皇上如此称呼,老臣承受不起。”
奚青璧抬眼看了一眼奏折:“那些奏折都是直接呈送到御前,老臣不曾看过。”
此前,所有的奏折都是送到相府,由奚青璧批阅后发出,从宫锦文回来即位的那天开始,所有的奏折,奚青璧就命群臣不得再送给他,直接送达御前,呈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