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氏缓缓摇了摇头,现出一抹无奈,“真同我说说,我反倒放心了。就是他这样成日的闷着,我才担心。方才你说去庄子上住着,难为你能想到这些,我想着离开黎府或许会好一些。”
黎言裳马上有些明白了,黎允眼睁睁看着祖母死在跟前却无能为力,定是十分自责,再加上梦姐儿的事,只怕心里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来了。
她轻轻一叹,“只是哥哥的前程没了。”
庞氏却道,“姐儿不要这么说,爷计较的并不是这些,他曾跟我说过,做不做官入不入朝,他都不放在心上,他放在心上的是骨肉亲情。”
黎言裳心里一动,顿觉鼻间酸涩,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庞氏缓缓站起身,“姐儿好好的,我们便放心了,时间久了,你哥哥又要多想了。改日我们收拾收拾就搬到庄子上去。”
黎言裳微微点头,也站起身,温声道,“嫂子,若有什么事,你只管来找我,若你不方便,就找个人过来,一定不要瞒着我。”
庞氏点点头,“我知道的,姐儿,你别动了,快进里屋躺着去吧,我走了。”
黎言裳便道,“宝瓶,送送大爷与夫人。”
宝瓶送了他们出二门,返身回来。
黎言裳又吩咐道,“你去跟樊庆说下,让他把庄子打扫出来,重新布置下,然后把大爷跟夫人接过去,短缺什么只管到王府来要。”
“是,世子妃,奴婢这就去。”
仝氏受伤严重,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渐好转。
宇文治下令不准将其受伤的消息传出去,所以没人来看仝氏,直到有一日御国公府的仝兴来给仝氏送信,才知其卧病在床。
仝兴追问出了什么事,仝氏只说受了风寒,并告诉他要进庵堂念佛的事。
仝兴很是惊讶,又见仝氏瘦的皮包骨头,整个人憔悴不堪,隐约觉得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可不管他怎么追问,仝氏都只是那一两句话,他也无奈,只好将来意说明。
原来仝之林因为仝义安的事气的一病不起,勉强撑到了过年,这几日愈发严重,仝兴来请仝氏回去瞧一瞧。
仝氏大恸,隐约觉得仝义安的事与杀死黎老夫人的事有关系,不然不会如此巧合,黎老夫人刚死,仝义安就出了事。
她心底有愧,不愿回去面对御国公,更怕御国公会查出是她授意仝义安派人去杀人,把这笔账算在她的头上,遂称下不了床,等病好些便回御国公府,让仝兴带回去一些补品就算作罢。
二月春风已带着些暖意,阳光也格外的明媚,枯萎了一个冬日的花草树木都挺直了腰身,争先恐后的进行着日光浴。
喝了整整一个月的汤药,黎言裳觉得舌头都喝的麻木了,她吐的又极其厉害,常常还没吃完饭就把刚进去的全都吐了出来,但她咬着牙吐了再吃,有时候一顿饭能吃上一两个时辰。
而俞明和终于给她带来了好消息,胎儿发育正常,结结实实的保住了。
霓裳院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宇文晔更是开心的像个小孩儿似的,时不时的摸摸她的小肚子问什么时候蹦出来。
黎言裳听说了御国公的事,低低冷哼,她就是要仝义安生不如死,还要不断的折磨身边活着的人。
宝瓶进来禀道,“世子妃,文正安来了,正在外头候着。”
黎言裳挑挑眉,自从她不管事,文正安就没再来过霓裳院,如今是万氏与宇文清霞管事,他来这里做什么?
一边琢磨着,她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文正安躬身进来,低垂的目光从黎言裳肚上一扫而过,然后殷勤的道,“世子妃,如今遇到件事,郡主让奴才来请示世子妃。”
“什么事?”
文正安一如既往的谦恭,“如今世子妃的身子大好,俞太医已经得了王爷的准许,不必日日住在王府里头了,奴才请世子妃示下,应该赏给俞太医多少东西呢?”
黎言裳略一皱眉,“他既已得了王爷的准许,王爷没赏赐他吗?”
文正安怔了怔,随即道,“世子妃,即使王爷赏了,内宅还是要再备一份谢礼的。”
黎言裳淡淡的哦了一声,问道,“郡主与郡王妃是什么意思?”
“郡主没有主意,而郡王妃提议按照旧制备一份大礼送过去。”
“那就按照郡王妃说的备礼吧。”
文正安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世子妃,奴才觉得有些不妥,俞太医尽心尽力为几位主子保胎养身,实在功劳甚大,而日后用着他的地方还很多,所以奴才认为应该再多加几样,以示咱们晋王府的诚心。”
黎言裳奇怪的看着文正安,既然你们都有主意了,干嘛还来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