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门在身后轻轻关上,仝氏的身子却是再也支撑不住,猛的向前一倾,一头栽倒在地上。
宇文治挺身立在桌后,面色阴冷,丝毫不为所动。
仝氏低低的****了几声,喘着粗气趴在地上,见宇文治无动于衷,心底里的绝望一点点漫上来,冷笑道,“你当真无情,好歹我为你生了三个孩子。”
宇文治低低的瞟了她一眼,冷哼道,“本王若无情,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仝氏哈哈的笑起来,尖锐的笑声带着嘲讽,“我这样,生不如死。”
宇文治看也不看她,“既如此,那你便去死吧。”
仝氏咬着牙,浑身痛的已经麻木,两只手死死的按着地面,手背上青筋浮现,隐隐泛着些苍白,她拼尽全力才将上身半听挺起来。
她眼中充满了怨毒,“你要把恒渊怎么样?他可是你的亲儿子。”
宇文治蓦地低下头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狠声道,“就是有你这样恶毒的母亲,才会害了他。”
仝氏喘着粗气,低声道,“就算我有千错万错,就算我恶毒至极,可他是你亲生的儿子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如果你杀了他,你便是比我这个恶毒的母亲更恶毒。”
“不杀他,我还可以废了他。”宇文治面色冰冷。
仝氏眼里落下一滴泪,砸在她手背上,冰凉一片,缓缓的低了低头。
她心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如果此时她手上有一把刀,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宇文治胸上,但如今她是来为儿子求饶的,不但要保住儿子的命,还要为儿子的前程争一份保障。
纵然她有千般委屈万般怨恨都必须咽回肚里去,又抬起来,泪水一串连着一串止不住的落下来,她声音沙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王爷,妾身求你放过儿子,他也有他的难处,请您给他一次机会。”
宇文治面上露出一丝不耐,他对仝氏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曾经给过她很多机会,可她非但不知错,反而变本加厉。
她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他都知道,他一次又一次的给她机会,可她一次又一次的令他失望,直到最后再也没了半点希望。
仝氏又接着道,“王爷,若您能放过恒渊,妾身自愿入庵堂念佛,永不再过问晋王府的事,亦不会让御国公和贵妃娘娘为妾身做任何事。”
宇文治目光一闪,盯在她面上,她头上发髻稍显散乱,面色苍白,嘴唇发青,目带血丝隐隐泛着水光。
终于,他缓缓的叹了口气,“你这么做对我有什么用呢?即便你想过问晋王府的事,也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至于御国公和贵妃娘娘,若他们知道了你做的那些事,你认为他们还敢向本网发难么?”声音又冷冽了几分,“即使他们来找本王,本王还怕他们不成?”
仝氏半仰着头,迎视着他深不可测的阴沉目光,嘴角微动,扯出一抹苦笑,“王爷的确不怕,可妾身终究是清霜三姐弟的嫡母,若他们知道我是被你生生逼死的,纵然你有千万种正当理由,你认为他们还会如从前那般对你吗?难道王爷希望眼睁睁看着儿女们对你抱有深仇大恨吗?难道这就是王爷渴望的天伦之乐吗?”
宇文治冰冷的面色终于缓缓一动,尤其在想到大女儿清霜时,心底禁不住浮上一层暖暖的柔意,她是那样的温柔善良聪慧,又是那样的端庄贤淑,他无法想象女儿在得知他逼死仝氏后对他恨之入骨会是怎样的情形。
仝氏两手发麻,再也撑不住了,手腕一软,整个身子都瘫在地面上,但她嘴角却仍是挂着一丝笑意,“王爷是不是在想霜姐儿?那年,王爷出征,霜姐儿刚五岁,亲手绣了平安符挂在您身上,日日为您祈祷诵福,听说您打了胜仗回来,闹着去城门口守着等您回来。您还记得那年她曾对您说的话吗?她说,‘父亲,只要您能平安回来,就是霜姐儿心里最大的英雄。’。妾身记得王爷当时落了泪,把霜姐儿紧紧的抱在怀里。王爷,您希望她恨您吗?”
宇文治脑中浮现出那时的情形,鼻间微酸,目中浮起一层淡淡的水雾,他当然不希望霜姐儿恨她。
他低头看着仝氏,心下有些发软,她毕竟是霜姐儿的亲生母亲。
他放缓了声音,朝门外喊道,“来人。”
门口随即传来脚步声,仝氏却大声喊道,“谁都不许进来。”
宇文治不解的看着她,“让他们把你扶起来。”
仝氏缓缓的摇了摇手,语气低沉,“不必了,王爷,妾身只求您答应放过恒渊,给他一个机会。”
宇文治发软的心又有些着恼了,但终究未再发出火来,沉声道,“本王答应你。”
“好。”仝氏话音一落,整个身子如一滩水般软绵绵的瘫在地上,“王爷,请您把金枝叫进来。”
她虚弱的声音几乎让人听不清在说什么。
宇文治微微皱了皱眉,沉声道,“金枝一人进来。”
门口微动,闪出一条缝来,金枝从狭窄的门缝里进来,一眼便瞧见王妃趴在地上,吃了一惊,忙上前扶住王妃,低低的叫道,“王妃,王妃。”
仝氏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扶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