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谷的确是替她受的罚,换在哪里她都能倘然将这事说出来,可此时此刻,却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她想不明白这种心虚虚在哪里。眼前的人,是梵谷的母亲,她嫁了梵谷以后,必然会随着他叫青尧一声母亲的。
白初小心的点了点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不是怕说错话,更不是怕一出口就顶撞她。而是她向来对“父母”这两个字没什么概念。她当了母亲,却只是当了白辰的母亲而已,身份转个过来,她自小没有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位母亲相处。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有点儿……言语难名。
她不怕青尧知道这事后会难为她,作为一个凡人,青尧也难为不了她。可事实却总出乎人意料。
青尧见她点头,微冷的双眼眯了眯,“既然是替你受的,那就好办了。”话落,嘴角勾起分笑来,“我这儿院子小,能睡人的房间只有两间,床都不大,今晚你们就将就在一间房里挤一挤。到了明天,你们就到隔壁去住,隔壁院子大,房也多,最重要的,是隔壁的人能疗伤。”
这一段话,信息量颇大了。
白初和梵谷至始至终都没说出两人的关系,青尧却不避讳的让他两住在一起?
到隔壁去?就是旁边家里养了狗的院落?里头的人能疗伤,那就是能疗梵谷身上的伤了。
天罚既然是罚,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术法治好。三界里,能疗天罚的人有几人?隔壁院落的人能疗梵谷身上的伤,便绝不是普通凡人。
因为梵谷的伤是替她受的,隔壁就会给他疗伤?还会让他们两个住下?
白初听得一阵迷糊。哥哥连她自己身上的伤都不给她疗治,更何况是梵谷。连她亲哥哥都不愿帮的事,这世间还有谁会有那么好心?
正要开口问隔壁住了谁时,青尧已经掀开房里的隔帘,进到里头一间房里去了,声音散开在空气里:
“夜深了,你们的房在对面。明天不会有人给你们准备饭菜,想吃东西就到隔壁去。”
门一关,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这娘做的也太不负责了些。”梵谷似是很习惯青尧这番态度,漫口说着,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娘。他牵了白初的手,撩开布帘走到另一件卧房。
卧房里,一张床,堆满了各种冬夏被褥,一看就是平日里备用的。
难怪叫他们今晚挤挤,明天去隔壁住,原来是根本住不了。
白初身上伤不重,一晚上不躺着光打坐也行,可梵谷毕竟不一样,他后背血淋淋的一片,伤重成那样,必需好好趴着疗养才行。
白初对着一堆占了床的被褥很是懊恼,把被子取下来,放哪?周围连张桌子也没有,总不能放地下吧?地下多脏?大冬天的,高脏了人家的被子再让人去洗,不太好吧?
梵谷却没这个顾虑。
他走到床前,几下扯落了床上的被褥。看也不看就往地上丢,活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丝毫不顾忌的踩着一地的被褥上了榻。
白初皱了皱眉,“这不是你九幽,没人帮你娘洗被子的。”
梵谷一脸无谓,脱了外衣趴在床上,声音有些低,“这些被子她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