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没什么思考的就从他怀里出来,下床,出门,推开对面那间卧房门。
干净整洁的卧房,里头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一张椅。
床上,农妇闭目躺在上头,看似像是睡着了。可是,胸口没有一点起伏,口鼻间也没有呼吸,连心跳也没了。
殁了。
刚刚还好好的人此刻就只留下俱凡人壳子,生魂没有了。
在她和梵谷的眼皮子底下,殁了。
她看到旁边桌子上有一碗喝了一半的水,碗旁有一个打开着的小纸包,小纸包里头有未用完的粉末。
白初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她用指头沾了点在嘴里尝了尝,是砒霜。
梵谷的母亲是自己寻死。
难怪她说明日不会给他们做饭,让他们住到隔壁去,原来,早就想好了要寻死。
白初回了房,梵谷依旧趴在床上,目里无神,眸光黯黯。
“梵谷,你娘……”话到口,白初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白初知道梵谷即便受了伤,却也不可能感知不到屋里死了一个人。他没有跟着她跑出来一探究竟,加之先前他的反应……应该是早就料到了的。
见她回来,梵古抬了眼,“这回是怎么死的?上吊?割脉?还是一刀穿了心?”
话语淡淡,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笑溢在他嘴边,似寒冬里冷风刮过,一霎间水滴落在地面,绽开一朵冰花。一点儿也不好笑。
她忍不住唤他:“梵谷……”
他眼帘垂下,面上黯黯,“我以为,这次会不同的,结果,还是这样。”
“这次?”之前难道还有很多次?
她从来没见过梵谷有这副神情模样,眼帘垂着,面上没有一点儿神采,看似神情漠然,对周边一切事物都不关心,却是听出了她话里的好奇,“白初,你想知道么?”
她慌忙间不知所措,“我……能知道么?”你,会讲给我听么?
“没什么不好对你说的。”他微微笑,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这床虽然睡着不大舒服,但躺着总比站着好,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白初依言上了床。
“上古至今,神们若活到了一定年头,就会神隐。一旦动了隐世的心,便怎么也拉不回来了。”他淡淡说着,将没扔下床的被子往她身上盖了盖。
隐世,白初对这个词并不陌生。
她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父母神,从她刚开始学会走路那一阵到她会蹦会跑的时候,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哥哥生出来的。长大些,知道自己有父母亲。她问哥哥父母亲在哪,哥哥说,父母亲神隐了。
神隐,隐世,一旦存了这个“隐”心,即便是青丘覆灭,她的父母亲也不会出世搀和世间事了。
“母亲生下我后就动了隐世的心思,父神拦不住。于是,我生下来当天就没了母亲。”
“我也是。”白初从来不是一个好听众,在这个时候插嘴进来。分明忍不住开口,声音却淡淡的,轻轻的,生怕在这个当口惹他生气。梵谷看着她,方才那声软软的声音,没由来叫他心中一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