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深处,宫灯寂灭,白炘凝望着那处黑暗,目里愀然,良久,轻轻一叹。
长廊拐角,宫灯下的地面上隐隐露出个迟疑的人影。似在拐角那头,想要出来又犹豫不决。
白炘立在原地,淡淡道:“你满意了?”
明时再也隐藏不住,从拐角处出来,面上有几分尴尬:“狐狸……我也没想到小阿初她会……”她只想看一看兄妹两吵架的场景而已呀,没想要把人家搞得兄妹不和来着……
白炘瞟她一眼,没说话,转身开了殿门进去。
明时快走几步跟上去,跟到门口时,殿门从里一关,直接把她关在了门外。
明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回,自己莫不是真的做得太过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敲门,轻言细语:“狐狸,狐狸?”
门内很静,一点声响都没有。
她抿抿唇,声音大了些,“狐狸,狐狸!”
没人搭理她。
生平还没被这么漠视过,明时眉一拧,一脚踢在门上,“白炘,给老娘把门打开!”
门一下开了,白衣,漠颜,清淡的话里满是疏离,“有事?”
准备好要骂出来的话被这一副淡漠的样子生生憋了回去。他这是生气了?真生气了?
道歉?不可能。她明时字典里就没有“道歉”这两个字。可人在面前,不说话又觉得别扭。明时抿了抿唇,想着该如和同他开口。
白炘等了一阵,看她一眼,再次把门关上。
……
明时看着眼前再次被关上的门,默了默,扭头就走。
小气巴拉的。一点小事,至于把门关上么?夜黑又凉,明时顺着长廊走,鬼使神差走到梵谷养伤的殿阁,大门开着,里面该躺在床上养伤的那个不见了。
明时心里疑惑,伸手招来门口经过的侍卫,“魔尊呢?”
侍卫低眉敛目,将头上的盔甲往下压了压,“魔尊和帝姬出门了。”
明时皱眉:“他一身伤怎么会出门?你们帝姬就没拦着他?”
侍卫默了一默,往左右看了看,指着门低着声音道:“帝姬刚刚哭着跑进去,没过多久就拉着魔尊一块出去了。”
“哭了?”明时讶了讶,莫不是和白炘起争执的时候哭的?明时眉间拧得更紧,盯向侍卫,“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侍卫垂目,“属下不知,看方向应该是出界门的方向。”又似是回忆的想了想,“……嗯……好像还说了什么凡间,再也不会来什么的……”
明时面色变了变,这事好像变得严重些了……白初若是再也不会来,那白炘……
明时细细斟酌了一番词句,四处张望了一下,凑近侍卫,“你们尊上发起脾气起来是个什么模样?”
“发脾气?尊上?”侍卫愣了愣,“尊上一般情况不发脾气。”
明时心里舒了舒,“真的?”
侍卫正色道:“当然是真的,有一年帝姬受了罚和尊上赌气,一把火烧了尊上的寝殿,尊上都没说过帝姬半句不是。”
明时目里亮了一亮。
侍卫微微笑,“然后尊上一连三千年都没搭理过帝姬。”
明时刚亮起来的双眸一诧,立时黯了下去,“三千年没搭理过?”
侍卫道:“尊上三千年里没对帝姬说过一句话。”
明时惊了惊,犹豫半会儿,再问:“那后来是怎么又搭理了的?”
“后来是帝姬再也受不住,一把火烧了自己寝殿,写了份一万字的悔过书,跪在主殿门口认错这事才算完。”
明时惊呆了,想起方才被关在门外的场景,没由来浑身一寒。她把人家亲妹子给害得离家出走了,他不会再也不搭理她了吧?连忙吩咐眼前的侍卫:“你是看着帝姬出去的,本尊现在命你马上把帝姬带回来!”
侍卫默了瞬,“神尊,像我们这种小侍卫怎么能出得了界门?”
明时大方的从袖里掏出个令牌来,“这是你们尊上给的,有了这个,青丘境内的结界一概通行无阻——”
话未说完,手里的令牌就直接被抢了去,眨眼,侍卫消失了。
明时怔了一怔,这年头青丘的侍卫都这么勤劳敬业?
过了一会儿,青丘界门处金光大盛。
有兵士扯着嗓子大喊:“不好了!太孙逃出去了!”
“界门口不是被尊上摆了结界专门防太孙么,太孙怎么会逃出去?”
“不知道从哪偷了块令牌,把结界都破了!”
明时呆在原地,想起刚才侍卫的脸,好像……是有些脸熟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