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谷肩头的伤口昨日没有处理,今日看过去,依旧是血淋淋一片。
仔细一看,的确是伤到了骨头,血色里头清晰可见的肩胛骨上有利齿划过的痕迹。
药粉匀匀洒在上头,白初打量着他的伤口揶揄道:“梵谷,你皮真厚,我用了那么大力去咬,竟然就只咬下这么一块地方。”
梵谷抽了抽嘴角,“你是要把我整个肩膀全咬下才甘心?”
白初撇撇嘴,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纱布,盖在伤口上。
梵谷倒抽了一口凉气,“轻点。”
“昨日顶着伤口洗了澡都不喊疼,上个药倒哼唧起来了。”说是这么说,纱布下手缠绕的时候倒是动作轻柔了下来。
伤在肩处,是个经常需要活动的地方,绷带并不好绑。换做另一个人来定是要手足无措,白初到底是从小到大没少挨过打受过伤的,换药绑绷带的技术也是一流,绷带在他腋下绕了一圈到背后,不一会儿就将那伤口处的绷带稳稳固定。
“这伤让它自己好,怎么也得养上那十天半个月。这一段时日里,左臂尽量少抬。”白初将绷带多缠了几圈,在他腋下三寸左右系好了结,这样平时穿衣也不会影响,“话说,被咬掉的那块肉找不找得到?”
梵谷回眸看她,“想知道?”
“能找到最好,到时候使个愈合复原的术法,伤就立马好了。”收拾完了药瓶药罐,白初在一旁水盆里净了手。
素手洁白,皓腕光滑平整,昨日被缚神绫缠出来的伤口,睡了一晚后早就自动愈合了。
梵谷给她递上一方帕子擦手,悠悠道:“那块肉被你嚼了,此刻在你肚子里。”
难怪今早醒来觉得灵力略有些涨幅……
白初回望了他,擦干净手上的水,谄媚的挤出个笑来,“陛下真是舍己为人。”
梵谷冷冷回了她一个笑,皮笑肉不笑,张开那只没受伤的手臂,“更衣。”
还真准备拿她当下人使唤了,白初扔开帕子,上下打量他一眼,“陛下若是想更衣,方便点的便自己念个决。要想享受点就把殿外头守着的侍女喊进来服侍。本尊,可没做过伺候人的事情。”
“衣服在后头的帘幕外。”他看也不看她,手依旧伸着,末了,加了句,“你让我冥府秩序大乱,昨天,我只吊了你一个时辰。”
话里的威胁明明显显。
“这给人穿衣服的事情看起来也挺有意思。”白初一把扯开后头帘幕,微笑着,“陛下今儿是想穿那件白紫相间的呢,还是那件银纹绣着卷云的?那件袍摆绣着曼陀罗的略有些眼熟,好像和我今天穿的是同一款。”
话落,最后说的那件已经搭在了她手臂上。
白初挑挑眉,低目瞟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这是今早起来新换上的。
两人关系定了后,梵谷的寝殿里,从来不会缺白初的衣裳,白初的寝殿里,也少不了梵谷的常服。
白衣下摆,紫线勾边绕就的曼陀罗花,白紫交叠,层层霜染,灿烂而奢靡。
两人的衣裳均是按照服制着九天最好的织女织就。因着两人品级地位相当,服制面料几乎相同。再加上两人原本就关系亲近,织女便偶尔偷偷懒,相同式样的衣服作成男女两件。
尤记得,他们第一次相识时,身上衣服款式纹样就是一样的。
四海八荒,除了对方,再无人跟他们两人有相同样式的衣服。九州三界的神尊里,只有他们两人才有可能有一样款式的衣裳。
此时此刻,白初亲自给梵谷穿衣,系衣带时,免不了和他有些肢体接触。
头低在他胸前,纤长的指节灵活系结,系了里边再系外边,系好衣襟,再将那腰带围上。
微垂的长睫齐整,里头隐见金瞳的越光,分明嘴上不满,真正做时却耐心而又细致。系好腰带,环上玉玦,还不忘将那玉玦下的流苏穗子梳理顺畅。
她围着他走动间,长袍下摆的轻扬,袍摆处的曼陀罗一下下跃动着,轻轻拂过他衣袍下摆的同样纹路,交相辉映,似花开并蒂。
梵谷眼底浮出隐忍不住的淡淡笑意,拉她入怀,亲吻上她光洁的额头,轻轻喃喃,“白初,我心悦你。”
“什么?”那一声太轻,呢喃得有些含糊。白初只来得及听清自己的名字,这句话就过去了。
梵谷微微笑笑,执了她的手,“该走了,去黄泉看看花。”
===============这里是看花会看出事的场景分隔线=============
黄泉路两旁,入眼,是一片圣洁的白。
不同于往日的高傲挺立,此刻的曼珠沙华个个垂冠低首。花瓣如丝,淡仪淑容,因为化开无叶,卷瓣簇簇交叠间,散开似浮云轻飘。
层白花海俯首里,一袭青衫背影端端映入眼底,长发如瀑,直直垂于膝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