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不到任何回答。
伸出的手里空空,这是一只全新的手,指节修长,皓腕如雪,顺着手腕而上,臂膀与肩相连间,没有半点断裂痕迹。
额心的殷红剑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金的神纹,其纹繁复,同之前狐帝额心如出一辙。
断裂的长袖已经不是原来模样。
深邃的黑色冕服,对襟镶着华丽的上古神纹;广罗长袖,袖摆长长拖在地上。
万般无奈,淤塞梗心,白初沉沉闭目。
狂风兀起,浩瀚神泽顷刻自额心涌出,带着凌厉之势猛冲天宇。晴朗的天空霎时乌云齐聚,云滚如浪,黑如墨倾,雷声阵阵,滚滚轰轰。四周空气里陡然升起一股凉意,带着明显的威压,以白初为中心四面散开,铺天盖地而去。
她仰首,声出狐音,长长一啸。
其声哀绝,力穿九霄,深透九幽。
万般悄怆,其势之凌,掩日月,撼天地。
地裂,山摇。
但凡周遭生灵,皆被威严压抑所慑,半点不能逃脱。
长决压低着身子,控制不住身形颤抖的低头下拜;
黑毛面色惊愕,下意识的颔首低礼;
池笙面容惨白,浑身颤抖难安;
池夙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了血;
青丘子民似得到了号召,立时从四面八方齐齐涌来,无论仙魔,齐齐跪伏下拜;无论禽、兽,齐齐伏首虔诚贴地。
这一番情形持续得有些长,池夙池笙匿形而去,长决慌忙爬云而走。
风停,云止。地稳,云散。
再睁目,剔透目里深沉如海,瞳色凛冽,清冷,孤绝。
她自地上起身,深黑的冕服顷刻间化为霜白。神邸尊贵,容颜绝世,帝剑隐匿收在掌心,长袖一摆,浓厚的神泽伴着浩瀚威仪风吹云涌般过来,所到之处,万人臣服。
“恭迎君上。”白逸领着众人跪在最前,对她行下繁复的大礼。
她轻轻抬手,语声淡漠:“可。”
众人起身,面上情绪纷杂难平。突然易主,有人目里满是疑惑,有人目里满是担忧,还有人目里遍是不知所措。
前任君上怎么会突然陨殁?新任君上从小就是个喜欢祸害的主,能不能治理好青丘?
众人的神情太过明显,有不忿的长老直接不满出嘟囔声来:“为什么先帝不传位给太孙?”
白初侧目过去,那人语声陡滞。
分明是不带任何感情的随意一瞥,就那么平平淡淡望过来,所有人都突然觉得心头大悸,不自觉的敛了神情,低低颔首。
她就这么一眼随意看过去,淡漠的声音清楚透到每一个人耳里:“谁不服?”
众人垂目,将头低得更下。
白逸离她最近,他望着她,有了片刻的失神,分明还是熟悉的眉眼,顷刻之间却似全然变了一个人。那似从骨子里带来的威严浩瀚,让人不得不俯首臣服下去。
“阿逸。”她轻轻的唤了他。
他心神微动,上前一步:“君上?”
“起风了……”
一抹清凉拂动他耳侧的发。他抬眸看她,风过,女子的袍袖随风而曳,那眉眼里的淡漠,深邃得望不到底。
“阿逸,派几个人,把天界大殿下送回去。”
白逸低目在华奕身上一扫,惊愕抬眸:“被狐火所伤?”
白初冷笑:“还是别人家自创的狐火。”话落,伸手在半空一拂,淡金的辉泽洋洋洒在华奕身上,眨眼,伤势全消,“你去告诉天君,本尊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身上被龙爪所伤。”
“龙爪?”白逸蹙眉,思虑片刻,目中陡亮。他敛眉低目,“诺。”
“从天界回来,顺带再去魔界一趟。”淡漠的眉眼里,没有半分波澜,“告诉魔尊,本尊邀他明日夜半,在青丘西岭相见。”
“夜……夜半?”他诧异抬眸。
白初侧目看他,目里,没有一点喜怒。
他连忙敛目,低眸颔首:“诺。”
“你自魔界回来后,就不要回主峰了。”她瞥他一眼,公然宣布,“太孙白逸,行为散漫,特禁足南岭,不到成神之日,不许出来。”
白逸痛苦闭目:“姑奶奶,您这不是变相的逼着我闭关勤修么。”
白初冷眼看她,语声陡厉:“三天打鱼两天晒,不逼你,什么时候才成承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