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 论器

循着白鸿锏给的密码，进入这一间聊天茶室，却是一个设置在万山之巅的小圆亭，四周是刃立千丈的绝壁，雄奇险壮，虽然是虚拟，不过身在其中，依然是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好像处于接天顶端，俯视众生，独尊于天地。

这样的环境，才能体现出这七位冠绝修界的炼器大宗师的身份。

天笑的虚拟形象，是一个翩翩少年，略显老成，淡定。

白大师他们则多数是中老年的形象，稳重，气势不凡，气场十分强大。程天笑身影落入其中，有点小白羊掉落虎群的感觉，但是作为一只淡定的小白羊，他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白老先生，别来无恙吧。”

“程小道友，气息内敛，似又有精进，真是可喜可贺，今天邀你前来，想必你也猜到原因，炼器一道，真是无穷无尽，穷尽心力，依然感觉触不到顶峰，这几年潜心苦思试验，又疑问丛生，有些问题，还需要进一步探讨交流。”

“一人智慧有限，确实需要多方交流经验，方可破障精进，这几位前辈如何称呼？”

“他们分别是宋余古洪方原，六位宗师，是贫道的至交，也是器神殿中列席的大师。”

“原来都是大宗师，小子作为炼器新手，能与各位大师同席，实在是深感荣幸。”

“程小道友，不知你在器神殿中，过了几关？”原大师淡然的抚须，随口问道。

“呵呵，这段时间忙于修练提升，尚没有空闲作这些事。”

各位大师微微对望一眼，略显失望。

“节点测试法可是你自己创新发明？你是如何发现法阵中的可改良减余可能性的？是否有高人指点过？”

“噢，那不过是一些凡人的经验，没有什么高人指点，只要心中存疑，一切都可变化。”

“阵法乃古仙大能传留下来，每一个都是经过千锤百炼才成形，以我们的智慧，妄加改动，难道你不认为是异想天开？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它们抱有怀疑之心？”

“一直在怀疑，从来不坚信。”

“你怎么想到把三元阵的九星一线化为六星三线的？”

“因为我测到有三星的功能是能量溢出而不发挥功效的，一线的功率不足，三线可以达到最大化性能。”

“六合阵的三十六双环阵，你直接减了一环，但是效果却增加了两倍，这也是你自己的发现？”

“难道这有什么疑问？”

“当然，你这个改良，把原来的法阵系统完全颠覆，如果不能知道其中的原因与原理，对这我们所有炼器师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困惑，你如果说不出其中的因由，我们很难接受这个新法阵系统，它也很难传递下去。”

“原来是这样，好吧，其实我的原理也很简单，说出来一点也不难理解。我先问一下，在你们的心中，法阵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它是世间最奇妙的东西，它可以把能量进行组合，形成各种状态，变幻无穷，是创造万物的基础核心，也是整个修界存在的基础。”

“很好，你们说出了法阵的本质，它其实就是把能量进行组合的工具，它千变万化，把能量变成种种形态，但是不管怎么变化，它的组成部分，都是那几个东西，阵心，节点，阵线，连结，不管多复杂的法阵，它都离不开这些东西，所变的，只是材料与图形。”

“这又说明什么呢？”

“这就说明它们的工作原理其实是很简单的，造成这种千变万化的原因，不是材料就是节点与阵线，我们可以用样的材料布下不同的阵，得到不同的效果，所以，可以看出，法阵的表现效果，主要是跟它的节点与阵线有关，它们以某种逻辑关系连接起来，产生催化作用，分离或者凝结，不断的组合，最终形成我们看到的表现形态，你们觉得这个观点，是可以成立吧？”

“有这个可能，但正是因为如此，它们之间的结构更加不可变化，你又怎么做出如此多的改良变动？难道这一改变，不会打乱它们的组合结构？”

“不，既然已经知道它们的工作原理，那么这就表示，它们的存在，是起到建筑的作用，但不是非它不可的作用。就像一幢建筑，你看这亭子，它是各种材料组合，现在我们去掉其中的一根柱子，可能会导致它们的倾覆，但是我们没有必要这样做，我们只需要明白这亭子的结构原理，就可以修建更好更高明的亭子，你们只是想着修建跟这个一模一样的亭子，所以任何改动，都觉得突兀，但是我却只是用同样的原理，修建出一个更大更豪华的亭子，它可能是只有四根柱子，但是一样稳定，甚至比这个八根柱子的更稳定简洁雅观。”

“你，你是说，你改良之后，它们已经不是原来的法阵了？那它的属性……”

“属性还是一样，但是变得更好，不是吗？老亭子是做什么的，新亭子一样可以起到同样的功能，并且还更加华丽美观，它并没有变成小屋子或者是宫殿。”

“程道友以建筑之喻法阵，确实新颖，但也不无道理，我们千篇一律的修建着前人画好的建筑图，却没想到可以自己设计新的图纸，以为这结构，就是如此，少一根柱子都会倒塌，却没想过要探讨其中的原理。”

白大师深思着，抚须点头，不时说几句绝妙，似乎在此新喻中，得到了不少启发。

“你们能够把前人最复杂的建筑图纸成功修建成华丽繁复的宫殿，所以你们是顶尖的大匠师，但是你们没有创新，你们没有设计过属于自己的建筑，你们对器道的贡献，却是有些寒酸，不管你们的工艺多熟练，也只是一个工匠，离真正的宗师，尚有一些差距。”程天笑毫不客气的点评。

各位大师顿时脸色有些不愉，堂堂大宗师级的人物，器神殿中记名的顶尖器师，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子作此点评，老脸挂不住，先前还想为难讽刺一下的，现在反被人讥笑了。

“那依小兄弟之意，谁才有资格称为真正的宗师？”

“暂时还没有，但相信不用多久就会有了。”他对自己当然是有信心，但是现在来说，时间是尚早一点，他还远远没有达到炼器的顶峰，现在只是在路上，贸然称大师也是不妥，更不用说宗师了。

几位大师，虽然很不快乐，但是却拉不下脸来跟这一个小子争论，只是在心中腹诽，暗道，这小子连器神殿都不敢闯，只凭着一点点小理论，在此大放厥词，实在是年少轻狂，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白鸿锏却是见识过程天笑的作品，在他看来，那破虚之刃，确实可以说是一个创新之举，是把加速阵简化之后，再组合成一个新的强大功能的法阵，其加速功能，已经超过他的想像，如理论中说的，这是建立了一座新的宫殿，如此美丽壮观，令人惊叹的创新，也许修建的工艺是略有不足，但是其意义十分不凡。

所以从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在自豪于自己的大师身份，更加专心的投入到新炼器理论的研究中，本来疑问极多的，这时听得程天笑用建筑之喻，他突然间，又有了不同的想法，之前想不通的地方，一下子豁然开朗。

没有明确指点，但是一个小小的理论，却能让前路黑暗瞬间变亮。

其他几位大师沉默不语，眉宇间隐约有些难看，白大师却兴致勃勃的再说道，“那么，要如何判断出这些建筑的结构呢？它们看起来浑然一体，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变化的，任何一点的改变，都可能会导致整个体系崩溃。”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节点测试法，把一个阵图中的各个节点的功能进行测试分类，你会发现，它们其实在各个阵法中，所表现出来的功能都是一样的，它们是固定的，是构成法阵的主要结构。但是有一些却是辅助性的，它们的作用有时候可以减免，而主结构却是可以加固。只要一分清楚，你就知道如何取舍，把它们修改得更加简洁实用。”

原大师此时忽然说道，“程小道友，既然你说得如此振振有辞，那不如你直接给我们演示一下，要如何改良六衍化合八荒阵吧。”

好家伙，他一开口，就抛出了一个九阶结构的繁复法阵。

要知道在炼器界，也是把各个法阵划分等阶的，每一阶的法阵复杂程度都不一样，一阶的可能只有寥寥数个阵点，几条阵线结成一个简单明了的结构，刻画起来不需要几分钟就完成了，但是九阶法阵，却是繁复得可怕，有些人只是看一眼就会觉得头晕，完全看不下去，密密麻麻的阵点与线条，交错纵横好像迷宫一样。

“呵呵，既然几位前辈有兴趣，那我们就一起来探讨一下吧。”

程天笑并不推辞，因为简化九阶法阵，他也不是第一次，以前在旅行的时候，就经常以此为乐，很多大阵其实他都已经作出了简化，其中也包括这个六衍化合八荒阵，这根本就是在他的新阵图***现了，只是为了给他们演示，他还是想从头再作一次。

“可惜，这里没有现成的虚拟结构图，要是在器神殿中，就可以轻松的调出来，不过既然程小道友没有资格进入殿中，那我们还是退而求其次，用化合系统来虚拟法阵功能吧。”

方大师惋惜的说了一句，暗含讥笑。

“万器殿的虚拟系统做得不错，我们可以借来一用。”白鸿锏不以为意，直接调出一个新的系统，连接之后，所有人的面前景色一变，已经置身于一个炼器室之中。

“这系统可以虚拟现实中的大部分法阵功能，程小友，请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