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淅沥淅沥地下着,是那样的柔和、那样的凄美。
在斜风细雨中,厉风行带着梅凌霜走进了醉仙楼,因为他问过嘉兴所有的客栈,都没有空位,只有这醉仙楼有,因为这醉仙楼是风云堂开的。
自花红牌被人摘去后,醉仙楼的客人便不多,那些江湖人宁愿住在大街上,也不愿住进这醉仙楼。
他们是来看热闹的,不是来送命的,所以住进醉仙楼的人基本上都是不怕死的人。
厉风行原以为只有自己不怕死,没想到还有个人不怕死,那就是女扮男装的沈傲雪,此刻正坐在东首临窗的小桌旁,点上几样jing致的江南小吃,独酌浅饮。
厉风行没见过沈傲雪穿男装,此刻见她珠圆玉润,朗若星月,举手投足,别具风味,不由看得痴了。
沈傲雪正举着酒杯,见厉风行上得楼上,轻轻放在桌上,浅浅一笑道:“过来!”
厉风行好像双脚没长在自己身上似的,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坐在左侧,将剑放在桌上,梅凌霜则在下首坐下。
沈傲雪轻轻一笑道:“怎么样?我这衣服穿得还行吧?”
厉风行点点头道:“还行,肩头还疼吗?”
沈傲雪开心地笑道:“你……关心我?”
厉风行转过话,问道:“你来江南干什么?”
<来江水绿如蓝。江南风景好啊,我来江南,自然是来看风景的!”
厉风行不可置否地笑道:“你的嘴里什么时候能说上两句大实话?”
沈傲雪笑吟道:“耳边愁听雨萧萧,碧纱窗外有芭蕉。你看看这窗外的雨,淅沥淅沥地下着,如烟似雾,这是一副多么美好的画卷?”
“江南的美景的确令人陶醉,可惜我厉风行就是一个粗人,眼中没有这斜风细雨,有的只是刀光剑影。你看到的是窗外的美景,我看到的却是窗外的血腥!”
窗外的确有美景,窗外的确有血腥!
就在二人的谈话声中,早有几位来路不明的江湖人倒在寻常的小巷中,斜风细雨,洗不掉青石上的血迹,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飘进醉仙楼,杀人的自然是风云堂的剑手。
沈傲雪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我说个故事给你听,怎么样?”
以前在双堆集时,经常躲在墙角边听人说书,厉风行是最喜欢听故事的,犹其喜欢听那些隋唐式的英雄人物,金戈铁马,行侠仗义,快意恩仇,闻言忙道:“说来听听?”
沈傲雪道:“苏东坡有一个好朋友,是一个和尚,叫佛印。有一天,苏东坡就问佛印,他在的眼中自己是什么,这个佛印就说,在我的眼中,你就是如来金身。苏东坡见他用佛来比喻自己,那当然非常高兴啦。见佛印长得胖乎乎的,就开玩笑说,以我看来,你就是牛屎一堆。这佛印也不生气,只是说,佛由心生,心中有佛,所见万物皆是佛,心中是牛屎,所见皆化为牛屎。这江南的斜风细雨,你不看,却看那刀光剑影,说明你的心中有杀气,告诉我,你来这儿干什么?”
厉风行看着沈傲雪,在自己的心中,她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没想到竟能说出此等话来,心中顿时生起一种怪怪地感觉。
沈傲雪见他不说话,做作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来杀风别离的。”
厉风行反问道:“你看我像吗?我连你都杀不了,能杀风别离吗?”
沈傲雪看着他,摇摇头道:“嗯,不像,也不能!”
“你来江南不仅仅是看风景这么简单吧?”
沈傲雪轻笑道:“你说呢?”
“如果我猜得不错,那花红牌一定是你们摘的,在江湖中也只有你们才有这个势力!”
“我们虽想杀风别离,但花红牌却不是我们摘的,跟你们一样做杀手,我们的志向还没这么低!”
“那你们的志向是什么?”
“如果我说是一统武林,你相信吗?”
如同沈傲雪不相信厉风行要杀风别离一样,厉风行同样不相信他们会一统武林,因为千百年来,还没有一个人,一个帮派能做到。
见厉风行摇头,沈傲雪接道:“不相信?这就对了。那ri在长安,你到处去问辟邪剑的来历,结果问出来了吗?”
“没有!”
“你平时对我不是挺横的吗?怎么对这些市侩之人就束手无策了?”
“我对你横吗?”
沈傲雪很夸张地道:“那当然,你自己算算,有多少次,把剑架在我脖子上?如果你将剑架在他们脖子上,别说这辟邪剑的来历,就算他祖宗十八代,偷过两只鸡都会告诉你!”
“这么说来,你有结果了?”
“当你从聚宝斋出来后,还没等我的剑架到他脖子上,他就非常老实地告诉我了!其实这辟邪剑也没什么,不过是三国时孙权的六把佩剑之一,比起干将莫邪、鱼肠龙泉差远了!”